薛之陽難得心虛地移開了視線，避開地上的碎屑走過去，牽住她的手：“這裡太亂了，我怕傷到你，換個地方說話。”

崔新雨陰郁的目光鎖定在他的身上，許久才點了點頭。

薛之陽的心為之一跳，一把将她抱了起來，在崔新雨的怒視中，無辜地說：“這樣最快。”

崔新雨已經耗盡了力氣，也懶得理會她，任由他将自己抱到了隔壁的空房間裡。

她窩在沙發上，眼眸在夜色中顯出一絲清冷，磨滅了她身上的熱烈，透出幾分落寞。

薛之陽的心狠狠揪起，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崔新雨開了口：“給我一支煙，我知道你有。”

薛之陽凝視着她蒼白的臉色，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要求。

“你不會抽，也别拿這個來懲罰自己。”

崔新雨抿緊唇，瞪了他片刻，才移開視線，無力地靠在沙發上，如同受傷的小動物般蜷縮成一團。

“說吧，告訴我原因。”

薛之陽動了動嘴唇，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把她的憤怒和傷心降到最低。許久，才艱難地組織好語言。

“是她回來了。”

不需要明說，他想她知道那個名字。

崔新雨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擡起頭看向他。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如同被狠狠打了一拳般，耷拉下了肩膀。

“你，别哭。”

薛之陽看着兩行淚驟然從她的眼眶滴落，心幾乎都要碎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崔新雨飛快擡起頭，将自己的眼淚抹去。

可薛之陽不想看她這樣強裝堅強的模樣，當即走過去，将她攬入懷中。

崔新雨一手捂住臉，一手推拒着他的胸膛，聲音還透出哽咽的顫抖，卻依舊兇狠尖銳地說：“你是來看我的笑話嗎？那恭喜你，全都看到了！”

薛之陽有些無奈地扯了下嘴角，她總是這樣，愛把他往最壞的方面去想。雖然……他也沒幹過什麼好事就是了。

想到這，他幹巴巴地安慰：“北望未必是對她還有什麼想法，但曾經的情誼擺放在那裡，他也做不到視而不見……”

“真的嗎？！”

他還沒有說完，就被崔新雨急切地打斷。那雙明媚的眼睛焦躁地盯着他，迫切地求着一個答案。

他甚至能看出，她并不想要一個真相，就算是欺騙也無所謂。

薛之陽如鲠在喉。

就這麼愛他嗎？愛到失去了生命，愛到失去了自我？

這份愛如同火焰，燙傷到了他。他不怕被燙傷，卻偏偏憎惡那火焰不是為他而燃燒。

他的心口傳來撕裂般的痛楚，迫使他露出惡意的笑容：“當然不是！你知道當初姚北望有多愛她嗎？”

“或許你不清楚，當時她的家族牽扯到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之中，才被全員獲罪。她本不該幸免，是姚北望用自己的愛情，保全了她的性命！”

“這些年他沒有一刻忘記過她，即使不能聯系，也會在深夜裡，坐在擺滿她東西的房間裡思念着她。”

“這點你應該很清楚，當初胡岚的事足以讓你看清現實。其實你想想，如果換成是你，恐怕也是一樣的結局。”

“你連她的活人都比不過，又如何能比得過她本人？”

一句句話如同尖銳的刀不斷刺穿崔新雨的心髒，讓她血流滿地。薛之陽暢快無比，卻也心痛到極緻。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說，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内心的嫉妒就像是蔓延的玫瑰花刺，要将他和她同時刺痛。

崔新雨受不了地捂住耳朵，崩潰地大喊：“夠了，夠了！别說了！”

薛之陽卻根本不想放過這樣的機會，他就是要看着崔新雨的深情被遲來的真相一點點撕碎。

他抱住崔新雨，強制地親吻上她的嘴唇，在她的掙紮中享受這份甜美。

嘶……

眉骨處傳來一陣刺痛，是崔新雨的指甲将他的皮膚刮爛。可這份疼痛并沒有讓他住手，反而激發了他更加強烈的兇狠。

“不要……不要這樣……求你……”

無助的低泣終于喚回了他的神志，看着崔新雨可憐的模樣，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被抽空。

“抱歉……我不該……”

但是，但是！

他抓住崔新雨的手腕，迫不及待地蠱惑着她，宛如誘惑夏娃的蛇一般：“既然姚北望在此時此刻選擇了她，你也可以來選擇我，作為對他的報複。”

崔新雨頓住，淚眼朦胧地看向他，最終揚起了蒼白的笑。

“不。”

“我是愛他，我是恨他的抛棄，但我不會為了他，讓自己堕落。”

“薛之陽，現在你也看到了。姚少最愛的人不是我，所以如果你還想要享受跟他争鋒的私欲，該找的人也不是我，而是她。”

那雙眼眸已經被淚水填滿，可在其深處卻依舊能窺見靈魂閃爍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