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琅收回手扶額,搖鈴喚人将這醉得神志不清,但仍喊着“掌門,喝不了了,真的喝不了了”的弟子擡走。
清開堆成山的酒壇,花琅抱手,看向了躺在裡邊兒,還抱着酒壇不肯放手的莫競鴻,道,
“師尊怎麼又在喝酒?”
莫競鴻臉帶醉态,穿着粗褐衣物,本是極為俊朗的五官,搭配上他一頭亂糟糟的白發,透着幾分傻氣,實在是沒個師尊樣兒。
莫競鴻眯了眯眼,努力辨認着花琅的臉,一堆名字在嘴裡繞了個圈,半響才認出花琅來,
“哦……是小七啊,來,來陪師尊喝一杯。”
花琅看着這酒就覺得頭疼。
當初她才穿書,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莫競鴻。
莫競鴻從天而降,白發披拂,眉目疏朗,真是仙氣飄飄,x格拉滿,當即就看呆了現代人花琅。
本以為會像是小說裡寫的那樣,仙人一甩拂塵,含笑一指,說見她根骨清奇,往後定大有作為,願收她為徒,從此仙丹神器任君挑選。
結果,莫競鴻問她的第一句話卻是,“你能喝酒嗎?”
花琅一愣,打了半響的腹稿,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開場白。
好在她和室友出去聚餐,偶爾也會喝點小酒。斟酌之後,花琅道,“能喝一點。”
莫競鴻立馬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我乃青萊莫競鴻,你可願入我門下,作我七弟子?”
莫競鴻,青萊掌門,她方才還在想如何混進青菜呢,簡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花琅感慨自己的運氣,将方才之事立馬抛諸腦後,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于是,她順利地和莫競鴻結了師徒印,還沒等見到第二個人,莫競鴻就拉着她一起鑽進了酒窟,擺出數百壇酒,大有一醉方休之感。
結果,這修仙界的酒和花琅喝過的屬實不同,不過半杯入口,花琅就醉死了過去。
等再醒來,已是三天後,一睜眼就看見了坐在床前,正笑眯眯盯着她看的明瑾書。
花琅恐遭退貨,連着幾日去找了莫競鴻都沒見到人,問了明瑾書才知道,隻要沒有大事,莫競鴻白日都不見人影,想找他,隻有在半夜的酒窟裡碰碰運氣了。
今日好不容易碰上莫競鴻,花琅也不管他醉得迷迷糊糊,不知還聽不聽得懂她說的話。立馬從懷裡掏出笛子,往桌上一拍,道,
“師尊,我不想當樂修了。”
上次見面,莫競鴻給了她這把笛子,讓她試着以靈氣禦音。但經過上次實戰,她發現自己的确不是這塊料子。
莫競鴻擡眼,醉醺醺道,
“嗝……怎麼了?可是這天疏笛哪裡不合小七心意?”
花琅含糊道,“青萊就我一人習笛,都沒有人能教我。”
莫競鴻聞言,微醒三分,擺手道,“無事無事,為師這裡還有其他法器。”
說罷,艱難地扶着亭靠起身,從戒裡掏出一把比花琅還高的琴、挂着朵大紅花的喇叭,最後甚至艱難地搬出了一面巨鼓。
空酒壇被擠得紛紛摔下涼亭,一片噼裡啪啦聲中,莫競鴻和聲道,
“這都是為師早年遊曆時,從各地集來的,徒兒,你看看喜歡哪個?”
花琅抽了抽嘴角,默默地拿回了桌上的笛子。
“師尊,我忽然覺得習笛也挺好的。”
莫競鴻揮手,亂七八糟的樂器轉眼被收回戒内,他坐回地面,靠着石凳,抱着酒壇笑呵呵道,
“等過幾日,中州世家來論道,其中為首的烏氏多有習笛之人,若有什麼不懂,請教他們就好。”
中州烏氏?
劇情裡,烏氏一族是男主仇人之一,正臨第二次入門考核,烏氏一族頗感興趣,前往鬼淵觀摩。仇人在側,又遇危機,男主因此意外激發了血脈的另一作用。
希望這次不會再有意外了。
花琅摸了摸下巴,應了是,又問,
“師尊,你知道寒毒如何解嗎?”
莫競鴻斂了笑意,“問這個做什麼?”
他坐直身體,眸光帶了幾分清明,重新認真打量起花琅來,“把手伸過來讓為師看看。”
花琅連忙道,“不是我,我……我一個朋友中毒了,我幫他問問。”
莫競鴻立馬躺了回去,頗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哪有什麼解毒方法,會解這毒的都死了幾百年了,别想了别想了,重新找個朋友吧。”
花琅有些失望,但又在意料之中,正打算告退,莫競鴻又道:
“對了,明日,你師兄要從方鑄境回來,你記得去找他一趟。”
花琅有些摸不着頭腦,也不清楚說得是哪個師兄,問道,“為什麼?”
莫競鴻沒有搭理她,他酒瘾上來,抱了壇新酒灌了起來,大有喝死過去的架勢,花琅說的話,皆被嘩啦啦的酒液聲蓋去。
眼瞅着子時過半了,花琅歎了口氣,隻能糊裡糊塗地把這件事歸到明日行程上,吆喝了一句,
“師尊,我走了啊!”
莫競鴻打了個酒嗝,翻了個身,完全沒聽到。
這樣喝真的沒事嗎?
花琅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生怕師尊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歧淨峰為七峰之首,站在峰頂,可以輕易俯瞰其餘諸峰,燈火稀微,四下寂靜。
這裡被龐澤靈氣包裹,未有風雪之苦,花琅寝宮一帶,更是植滿凡間千金難買的花卉,微微蜷縮的花瓣挂滿夜色寒露,靈鶴兩三隐于其中。
花琅穿着裡衣,百無聊賴地趴在窗邊。
這裡唯一的夜生活是修煉,這和熬夜學習有什麼區别?
001也睡了,連個聊天的人也找不到。
花琅認命地躺回床上,瞪着眼前素潔的頂紗。
本以為白天已經睡了這麼久,今天肯定要失眠一整夜了,沒想到,不到半分鐘,花琅就熬不住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