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琅這幾日沒去外門,自然不知道那些瘋長起來的流言。
但每走幾步,就會冒出一群纏着紗布的小弟子雙眼發光地盯着自己,那如狼似虎的目光,像是要把花琅盯出個洞來。
花琅順着衆人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
她懷疑是今早走得匆忙,哪裡沒有穿戴規整。
但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掏出鏡子,于是,她隻能加快步伐。
但是随着她走得越快,跟在她後面盯着她瞧的人越多。
等終于到了傳送陣法前,花琅身後已是浩浩蕩蕩一群傷員,這短短半柱香時間,花琅隻覺得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
迫不及待地朝傳送陣注入靈氣,随着陣法亮起,花琅的身影隐匿其中,小弟子們如影随形的注目禮才終于消失。
陣法隔絕視線的同時,也阻攔了外界聲響,小弟子們圍着傳送陣嘀咕,
“小師叔走得好快,可惜我瘸了一條腿,沒追上。”
“我更慘,雖然腿沒瘸,但我手斷了,追上了也沒機會要簽名。”
“那我又算什麼,我眼睛瞎了,要不是你們說小師叔在這裡,我都不知道這回事!”
“唔唔唔唔唔!”
噢,這還有個啞巴呢。
……
陣法啟動,外界的吵吵嚷嚷花琅一概不知。
在她眼中,隻看見陣外景色瞬間變化。
一間橫向延袤約有數十尺的竹屋出現在眼前,屋子周圍四野開闊,卻架着許多曬匾,奇形怪狀的藥草或蟲屍規整地鋪在上面。
一呼一吸間,清苦藥香猶如密網一樣兜頭罩下,匾中幹燥的藥材在微風中摩挲彼此,發出沙沙輕響。
花琅小心翼翼穿過曬匾,餘光掃到幾隻匾,正曬着巨大的颚足和幾乎鋪滿曬匾的長密腹足,她腳步一個踉跄,不敢細看,雙眼直視前方,快走到竹屋大門前。
長如巨型籬笆的竹屋敞着大門,花琅探頭往裡瞧去。
裡面有一個巨大的院子,花琅甚至無法窺見全貌,竹屋将庭院合抱起來,中間擺着一個巨大的鍋爐,鍋爐正沸騰着,熱氣仿佛随時要将頂蓋掀飛,咕噜咕噜的聲音沖擊着耳膜。
瞧不見人,花琅隻能走進院子。
沒走上幾步,花琅就連忙用手扇了扇風。
院子裡比院外熱上許多,想來定是那個大鍋爐的原因。
她環視庭院,才發現巨大褐黃的鍋爐下,坐着一道清瘦的少年背影。
花琅越看越覺眼熟,不确定地開口道,“……謝寒驚?”
少年回過頭,露出那張獨有的清冷優越面容,果真是謝寒驚。
他看見花琅,立馬喚道,“小師叔。”
花琅走近他,站在鍋爐面前啧啧稱奇。
是誰想到把謝寒驚放在滾熱的鍋爐旁邊的。
真是個天才。
這不,從感官上,瞬間就涼快了不少。
花琅本想問他宮桦裘在哪,話在嘴裡轉了一圈,她改為了,“謝寒驚,你有吃下那枚解藥嗎?”
謝寒驚遲疑了一下,還是告訴她,“嗯,我已經服下了,還得多謝小師叔的解藥。”
花琅迫不及待問,“那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又詳細描述道,“比如,吃了解藥之後,會做一個奇怪、但是又很真實的夢,就像是在現實中經曆的一樣。”
謝寒驚點點頭,向她解釋道,
“師叔不必擔心此事,昨日我去藏書閣翻找古籍,發現幻諸毒其實是由魅妖借魔獸所煉,多年前就曾出現過同種毒藥。而解藥中一味材料來自魇妖,因此,服用解毒藥物之人會在瞬間陷入夢境,夢破之時,此毒才算徹底解除。”
花琅對謝寒驚的知識儲備量有些驚訝。
他剛入青萊不過幾天,居然就開始苦讀藏書閣古籍了。
本來她找宮桦裘就是為了詢問這事,結果,謝寒驚就這麼輕松地幫她解答了。
想了想,花琅又問,“那你做的是什麼夢?”
花琅說完,就看到謝寒驚的臉,似乎……紅了?
花琅懷疑是自己看錯了,她看看天看看地,再重新看看謝寒驚……
真的紅了一點點哎。
難不成是因為鍋爐太熱?
謝寒驚垂下眼睛,花琅依舊不依不饒地盯着他,事出反常必有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