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曆年342年,林想死了。
聯合曆年342年,林想又活了。
死了和活了的時間,間隔一個夏天。
秋天的風有些蕭瑟,但是聯邦首都望京的風景卻不錯。
無論是飄落成景點的星瀾樹,還是因為戰争勝利的張燈結彩。
然而死了又活過來的林想,卻正在為自己的黑戶發愁。
她花了一天時間接受了自己又沒死幹淨的事實,想了想還是先不用繼續讓自己死幹淨,于是爬起來想辦法先解決黑戶問題。
林想發現自己竟然還是向導,但已經不想重操舊業。
一個工作幹了很多年,不是因為她熱愛,隻是因為她要吃飯。
後來轉行轉不了,也不是因為給的多,隻是因為戰争把她綁架了。
如今林想決定原地轉行,去他的向導,她的人生是他爹的曠野,世界那麼大,她想去看看。
然後林想發現世界那麼大,是需要那麼大的金錢才能讓人生成為曠野。
林想灰溜溜地當做自己之前的雄心壯志沒有過,稍微擦了點邊,不當向導了當個打雜工。
林想混入了望京的黑市,經過了三個月的努力,算是解決了黑戶問題。
注冊辦理完終端ID回家,一路上人很多,林想擠上空軌,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了窗外在空中顯示的各種各樣的空幕都在播報這戰争勝利的新聞。
身旁一起擠空軌的乘客們也難掩喜色,都在對戰争的勝利興高采烈地讨論着。
“終于——!終于!打了上百年,我們終于勝利了!”
“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看不到我們勝利的這一天。”
“多虧了哨兵和向導們,我一定要去參加望京的凱旋大會啊啊啊!”
“聽說最後是褚西洲以身誘敵,差點中了埋伏,如果不是他的向導堅持在孤蜀道深處尋找他,他恐怕就回不來了。”
“是啊,新聞都說了,幸好幸好西洲沒事,最後把特級異種給一舉殲滅,隻是不知道他的向導是誰……”
“一般這種明星哨兵的向導信息不公開的啦,聽說……”
林想一邊聽着耳邊的激烈讨論,一邊看着空幕上播報的新聞,下一秒,被播報的哨兵相片以最高清的形式出現在了空中。
林想身旁的人們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更為激動起來。
男人淩厲的眉弓下是一雙野性十足的褐色瞳仁中帶着猩紅,帶着殺氣冷漠又随意地瞥了一眼鏡頭,帶着戰術口罩都掩飾不住優越眉眼帶來的俊美,讓人忍不住想要将他的口罩扒下。
他身材健壯有力,一身黑色作戰服猿臂蜂腰,同樣引人注目的,還有站在他身旁的黑狼,比正常應當大小的黑狼還要大許多,下一秒仿佛能将獵物撕碎。
說曹操,曹操出現。
林想看着空幕裡動起來的人,神情沒有什麼變化,和旁邊激動的人群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空幕不斷變化着,閃過各種各樣來自戰場上哨兵的風光時刻,周圍的驚呼和歡呼也漸漸高昂起來,沒有了一開始刻意地壓低聲音。
“啊啊啊啊是狼隊!”
“虎隊和鹿隊竟然是一個軍團的!”
“豹隊和貓隊啊啊啊我心滿意足了……”
每個哨兵隊伍和軍團其實都有名字,但是因為顯化的精神體讓普通民衆更喜歡稱呼他們的“品種”,久而久之,便以動物名來稱呼。
“東街舊園區站到了,到站的乘客請下車……”東街舊園區就是舊窟,舊窟是對望京貧民窟的蔑稱,但是舊窟人倒是一點都不在意,久而久之,民間都這麼稱呼起來。
空軌的提醒音響起,林想回過神來,停頓一瞬後便毫不留戀地轉身,和其他下車的人一起擠了下來。
就連舊窟都張燈結彩,看來戰争的勝利确實讓聯邦都願意大出血一番來布置城市,以鼓舞市民。
林想一直覺得舊窟是望京那群聯邦高管們遺忘的、故意放任的地帶,是望京這個寸土寸金的聯邦首都的一塊牛皮癬。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慶祝戰争勝利,有人來打掃,舊窟看上去和以往相比幹淨了許多。
往住的地方走去,那種熟悉的破舊、混亂又漸漸回來了。
看來政府那群家夥也隻是在舊窟這裡做做面子工程。
林想熟練地避開一些危險的地帶,漫不經心地想今晚要吃點好的,慶祝自己重獲戶口,落戶望京成首都人……
然而林想剛拐入一個小巷,下一秒便直接抽出腰間藏着的匕首,以十分利落的姿勢,迅速抵在不速之客的脖子上!
不速之客反應也很快,立刻向後仰去躲開,但是林想的反應更快!
她一腳高擡飛踢,便将不速之客重重踢到了一旁——對方勉強反應過來擡手抵擋,但也被重重砸在了牆上。
“嘶——”
不速之客輕聲發出了簡短的呻吟,而林想也認出了來人是誰。
林想其實身子自重生之後便有些不太好,這已經是她努力裝出來的樣子,她稍稍松了口氣,面色已經開始有些蒼白:“周易樂,你不聲不響地跟在我身後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