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小心翼翼地靠近,熊也仍然隻是靜靜地看着它。
熊的眼裡似乎有迷茫、痛苦、希冀,它的鼻子動了動,但火苗再仔細看去,卻隻能見到警惕。
火苗貼近了熊的傷口,沒有注意到熊目光中的小心翼翼。
火苗将熊的傷口烤出煙,烏黑的血肉掉落,傷口結痂,在漸漸變小。
林想知道一定很痛,當她知道自己如今的精神體是火焰之後,就意識到被她治療的哨兵一定會痛苦,所以她也做好了對方激烈反抗的準備。
但是沒有,熊仍然隻是靜靜地看着火苗在對他進行痛苦的治療,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就好像是怕一反抗,火苗就離開了一樣。
火苗大膽了起來,也嚣張了起來。
它開始對更加大面積的傷口進行治療。
林想的火焰并不溫暖,它永不熄滅,也帶着傷人的灼熱。
但是這隻巨大得仿佛一巴掌就可以把這簇小小火苗熄滅的異化棕熊,卻一動不動。
包裹住棕熊身子的骨刺甚至還給火苗的治療悄悄讓路。
就像……
就像過去一樣。
但林想并不認為這頭熊認出了她是誰,如果認出來也一定不會是這個态度了。
她的精神體在重生之後,也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甚至連品種都換了。
對S級的哨兵疏導還是很吃力的,林想的精神力不足以治療赤野渡這麼重的污染,她覺得隻要讓他恢複神志,不再失控就好了,于是在治療了部分污染後,她決定退出。
退不出了。
變得更小的火苗發現被熊的骨刺包圍了。
尖銳鋒利的骨刺仿佛能透過火苗穿過林想的胸膛。
而林想還沒想到要怎麼辦時,她更為誠實的精神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舉動。
它張牙舞爪狀,小小的火苗都能看出它的憤怒,似乎在大肆地罵着熊。
巨大得異化棕熊似乎縮了縮腦袋,它深褐色的獸瞳垂下,仿佛有點委屈。
火苗見它這樣,罵得更髒了,原本精疲力竭隻剩小小一團,仿佛都因為激動而更旺盛了一點。
棕熊想捂住耳朵,熊掌剛擡起來,就被火苗阻擋。
棕熊隻得放下熊掌,它靜靜地看着火苗,就在林想覺得退出無望,準備強行退出——百分之十的幾率成傻子,賭了!
下一秒,她感覺到精神圖景裡有了出口。
火苗頭也不回地飛速離開了。
身後的棕熊仍死死地盯着它。
林想長舒了一口氣,心髒因為拼盡全力的工作而跳動得有些劇烈,她漸漸從精神圖景回來,深感疲憊。
然而當她完全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好像有哪裡不對。
她被赤野渡禁锢在了懷裡。
高大的男人将她嵌入懷中,嚴絲合縫。
此時的赤野渡正坐在牆邊,而她則坐在他的大腿上,赤野渡微微曲起腿,她的雙臂被結實有力的臂膀緊緊禁锢,臉側則貼在他的胸膛,聽見了他有力的心跳。
淡淡的森林香,夾雜着一絲甜味——
赤野渡的味道籠罩着她。
林想感覺到了一股灼熱的視線。
她微微仰起頭,看見了赤野渡緊皺的眉頭和銳利的眼睛。
他看起來像是要被激怒了,震驚又憤怒。
林想想要離開他的大腿,卻發現她根本動彈不得。
“你是誰?”
“能不能先放開我。”
二人同時開口。
男人漂亮的眼睛是全然的怒火,但是卻沒有再次像剛才那樣用精神力進攻。
他的禁锢依舊是那樣緊,絲毫沒有放開的迹象,好像是怕她跑了一樣。
他聲音有些沙啞而低沉,宛如浮浪中的巨石,墜入無盡的深淵,眼中是凝固的厚冰,卻布滿着隐晦的裂縫,稍不留神就會破碎迸濺。
他微微低下頭,眼睛死死地看着她。
“你是誰!”
林想從他的瞳仁中,發現自己戴着的戰術面罩已經被揭下來了,似乎也沒有什麼隐瞞的必要。
畢竟如今的她,和他所熟知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為什麼他一副很失望的樣子?
片刻後,林想隻是說:“清道夫,紅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