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江倒海欲嘔的痛苦心情,恐怕赤大人比他更甚。
赤野渡果然被氣笑了:“你也知道你的命一文不值!”
他似乎想要直接掐住女人的喉嚨,但到最後,卻隻是擡起手,又放了下來。
“真名。”片刻後,林想隻聽見赤野渡這樣冷冷道。
就在赤野渡擡手時,林想已經猜到他要做什麼了,畢竟他們在林想活着的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是這樣直接給她來了個鎖喉。
但是沒有想到赤野渡竟然又把手放下了。
這家夥是轉性了嗎?還是真的單純那麼讨厭曾經的她?
林想腦海中閃過疑問,但是她并不是很在意赤野渡内心的想法,她想了想,覺得赤野渡遲早能查到她注冊的名字,就直接說了。
“黎姠(xiàng)。”林想說。
赤野渡沒想到她這麼爽快地回答,愣了一下,随後便是忍不住的怒火又湧上心頭。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她的話就那麼的憤怒,似乎總期望她會是……
看着她,他就想做點什麼,想殺異種,想回到戰場,想……不再有那樣悔恨的心。
烈火烹油,心髒仿佛在油鍋裡烤得滋滋響,痛苦得令人窒息。
她不是林想,現實是這樣告訴赤野渡的。
一個人的精神體就是獨有的烙印,林想的精神體他很熟悉,他精神圖景的深處……還有她的痕迹。
“咳,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林想沒有在意赤野渡内心到底在掙紮和痛苦什麼,一場緊急疏導下來她感覺好疲憊,活都不想幹了,隻想回去睡大覺。
然而赤野渡很明顯沒有那麼好說話。
長得越好看的男人越有毒。
林想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果不其然,她都還沒有轉身,隻是後退了一小步,就看見已經恢複如常地男人看着她,咧開了嘴,露出了森森白牙,仿佛是猛獸的嘲諷。
“走不了了。”男人将濕漉漉的額前棕發撸到腦後,似笑非笑中流露出殘忍的肆無忌憚。
“你得跟我回白塔。”
“憑什麼?”林想立刻道。
赤野渡發瘋時她沒有生氣,疏導完之後說一些有的沒的她沒有生氣,但是這樣強硬得沒有回絕餘地的命令,她的氣性也上來了。
林想很多時候不生氣,不代表着她沒有情緒,她隻是覺得沒有必要。
女人生氣時,眉眼似乎更為生動,也更像……那個人。
她挑起眉毛,冷冷地看向他。
赤野渡看着她,冰冷的目光下是深藏的探究,無論她的出現是陰謀,還是巧合,他都必須要把她放到眼皮子底下。
“憑什麼?”赤野渡重複着她的話,挑眉,“就憑我有能力随時把你帶走。”
氛圍陡然更為僵硬和緊繃。
而赤家的副官終于有機會說話,為長官的強硬做緩和。
“黎女士。”赤炬說,“為了防止您的日常生活受到影響,還是勸您跟我們回白塔一趟,畢竟您為赤大人做了精神疏導,我們需要對大人做一個詳細的檢查,避免讓您承擔什麼沒必要的風險。”
林想想起來了,哨兵是不能随便在外接受野生向導的精神疏導的,尤其是她這種已經深入精神圖景的治療。
要是哨兵被惡意的向導烙下精神烙印,以掌控身心就不好了。
林想有些煩躁。
如果不是今天這群家夥非得審問什麼鬼人,她根本不會遇到現在這種進退不得的境地!
“如果我說不呢?”林想企圖用眼神殺死赤野渡和赤炬。
盡管赤炬專門為自家長官擦屁股慣了,但并不代表着他是個老好人。
他隻是稍稍朝她表示了一下歉意,态度卻不比他的長官軟和多少。
“恐怕我們就隻能采取強制手段了。”
林想真的想罵人。
她抱起胳膊,盯着赤野渡:“我好心好意給你精神疏導,你卻要恩将仇報,赤家大人,你身材這麼高大,心眼卻比蜜蜂的蜂針還要小。”
“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拿你沒辦法吧!”赤野渡都不是氣笑了,他怒了。
“黎姠,你信不信我直接撕碎你脆弱的A級精神屏障,讓你變成傻子?”
林想很想翻個白眼,但是她并不想讓自己的情緒過于外洩,反倒落了下風,正當她已經決定無論如何都要逃走了之後,赤炬又突然開口。
“如果黎小姐願意,我們可以按照黎小姐工作的時薪,多加兩倍。”
“十倍。”
“五倍。”
“八倍,不能再少了。”
“成交。”
奇怪的是,在這個讨價還價的簡短過程中,赤野渡竟然一言不發。
赤炬在林想同意之後朝赤野渡看了一眼,男人眼神晦暗不明,朝他微微揚了揚下巴。
林想假裝沒有看見他們的眼神交流,她是在内心權衡了利弊之後果斷做下的決定。
她是知道赤野渡有多大的權力的,與其逃跑後東躲西藏,倒不如盡快解決完這件事之後正常又不引人矚目地離開。
盡管她不想回到白塔,但是對那個地方……她并沒有太多的惡感,不可否認,她過去在白塔的時光大多數都是愉快的。
而且為什麼要和錢過不去?這是她應得的。
“那就走吧。”
很快改變态度的女人抱着胸,和之前沒什麼分别。
她是真的不怕他們。
赤炬心中想到。
盡管樣貌、精神體和那個人絲毫不同,但不知為何,她們給人的感覺……太相似了。
相似到,看到她,便不自覺地心痛難耐,而低下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