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經常來往的那對母子,還記得嗎?”
林想想到了那位俊朗的少年:“周易樂?”
“是他。”裴娜說,“他加入了白塔,或許你們很快就能遇上了。”
這個情報對于林想來說毫無用處。
或許是看出了林想的不在意,裴娜調笑了一聲:“當初看他天天粘着你,我還以為你和他……”
“他還是未成年人。”林想表示自己也沒有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欸,剛才那個是開玩笑的。”裴娜紅唇勾起,很顯然她很懂這種推拉的手段,因為美豔又萬種風情,這樣的揶揄不但不讓人讨厭,反而讓人心癢癢的。
林想沒有心癢癢,倒是覺得她真的會,怪不得能在舊窟混得風生水起。
“你之前發消息給我打聽的孤蜀道一戰的事,确實有一些眉目。”
林想一頓,她神色不變,仿佛像隻是随便打聽一樣,對答案其實并沒有太關心。
裴娜倒是不在意林想究竟什麼想法,她從來不探究她的顧客的秘密。
“白塔出了叛徒。”
這是林想沒有想到的,她剛想追問,裴娜也沒有賣關子:“我目前能獲得的情報隻有這個,你也知道白塔的事情有多難打聽吧。”
确實。
林想知道。
全聯邦最密不透風之一的地方就是白塔,當初上戰場前林想就已經知道白塔内部其實分為兩派,一邊是議庭,一邊是财閥。
财閥們是壟斷集團,掌握着聯邦的大量财力,渴望獲得更多的政治權力。
議庭是聯邦唯一的決策機關,由各個政一代二代三代來把持。
他們的鬥争從聯合議會到法院到白塔,在最白熱化的時候,戰争走向了幾乎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們才意識到死亡離他們是那麼近。
大人物們終于握手言和,全人類團結一心抵抗災禍。
林想隻覺得可笑。
犧牲了這麼多人,才意識到如果再犧牲下去他們連鬥争的資本都沒有了才趕緊一緻對外。
爛透了。
而戰争結束後,林想也看了一些新聞,發現高層竟不知不覺換了一波人,無論是議庭還是财閥。
但也不是林想關心的事。
現在的她隻需要舒舒服服賺錢,等賺夠了就跑路。
不知道是不是白塔給了她一個過渡,置辦物品以及适應環境,整整一周林想都沒有接到上班通知。
和剛剛重生然後不得不勞累賺錢解決黑戶問題不同,林想度過了許久都沒有度過的悠閑時光。
或許也和戰争結束了有關系,林想竟覺得心頭籠罩的那股淡淡的陰霾也消散。
她大多是時間都是坐在花園裡發呆,或者躺在躺椅上看着湛藍的天空。
沒有血腥,沒有硝煙,也沒有惡心可怕的異種。
睡不好覺,害怕又不敢表現出來隻能偷偷哭泣的日子仿佛在這一刻真正地遠去。
林想以為自己會想狠狠發洩一場。
但是她沒有,她隻是靜靜地看着天空的白雲,有些恍惚。
她想起來了自己的最早的過去,那個和平的世界,紅色的國家,她的家鄉也有這麼好看的天空。
那個時候是誰在她的身邊?
林想很努力地回想。
情緒猝不及防,會在平和時找上門來。
她朦胧的記憶還能想起蓋在她身上帶着淡淡皂角香的毯子,還有摸了摸她的額頭的溫暖的手。
林想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一股無盡的悲傷和委屈從心底湧向全身,讓她渾身發麻。
是媽媽。
是媽媽的手。
可是現在,她沒有媽媽了……
林想翻了個身,将自己蜷成一團,下唇緊咬着,口腔裡的血腥味蔓延開來。
她沒有意識到她全身都在發抖。
她的眼眶燙得像是要燒起來,淚水成了冰刺,一根根紮進太陽穴。而委屈仿佛是生鏽的刀片在心髒上捅了個對穿,随後有洞的心髒被撕成碎片,在寂靜裡發出無聲的、綿長的撕裂聲。
她在這樣的情緒中倍感疲憊,渾身發寒,卻又迷蒙睡去。
不隻是誰的一聲歎息,有人摸了摸她的額頭,将她輕而易舉地抱起來了。
在她掙紮着要睜開眼睛時将她放在了柔軟的床上,是她熟悉的味道——這是她的房間。
“睡吧。”朦胧間,這個聲音很熟悉,讓林想不知不覺中放下了戒心,最終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