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硯止是挑染頭發了?
這是林想的第一想法。
第二想法是,他當初有這麼潮流嗎?怎麼會有人把發尾挑染成白色?
明明隻是隔着一個夏天沒有見,怎麼感覺人人變化那麼大?
他的頭發很長,流淌在腰上,林想站着能注意到他發尾淺淺的白色。
自她從屏風後走出來開始,就能感覺到李硯止的視線如有實質地落在了她的臉上。
明明視線看起來沒有什麼感情和溫度,但是林想卻總感覺隐隐的不安,仿佛像是有一條蛇一樣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遊走。
“指揮官,您好。”林想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她就像最普通的人那樣,平庸又平凡,态度上無可挑剔的無聊。
林想知道李硯止對待這樣的人是最為漠然的。
天之驕子總是會各有各的高冷。
“你好。”李硯止沒有晾着她或者展現出什麼冷漠的态度,“坐。”
大多數時候,他講話确實言簡意赅。
李硯止最讨厭廢話很多的人,也讨厭蠢問題很多的人。
他一直認為和這種人講話就是浪費資源、浪費情緒、浪費生命。
“蠢人就應該知道少說話。”他的薄唇總能吐出一些刻薄的話,“多呼吸一口空氣都是在污染環境。”
他也總是犀利地教育她。
“林想,在戰場上蠢人比壞人更可怕,壞人還會自以為是地策劃陰謀詭計,蠢人隻會搞破壞,害死所有人。”年輕的導師冷笑着,“離那些蠢物遠一點,無法控制生理本能的哨兵都是廢物。”
好像掃射了所有哨兵。
當時林想隻是幹笑,她隻是小卡拉米,做不到像導師那樣無差别攻擊。
而面對最為普通的人,李硯止隻會漠視。
蠢人還能讓李硯止多說兩句,而平庸的人卻連注視都得不到。
林想當然知道僅憑兩句話、一個罩面不能讓李硯止漠視,但她也隻是拿出了最容易讓對方忽視地态度而已。
她是下意識的。
林想懷疑自己還是有點怕他。
下意識想要讓李硯止忽視她。
就像是在課堂上課老師要點人起來回答問題一樣,她頭恨不得低到課桌裡,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想坐在了李硯止面前,隔着寬大的辦公桌。
近距離了,林想才發現李硯止好像瘦了。
以前他也不胖,是那種寬肩窄腰的薄肌類型,而如今臉龐的輪廓更為明顯,有一種棱角分明的蒼白,安靜地待着時,竟然還讓林想品出了一絲脆弱美。
她真是瘋了……竟然說李硯止有脆弱美。
林想趕緊把這樣的念頭掃出腦袋。
“黎姠,28歲,聯邦人,11歲進入聯邦世博第五百七十八小學,16歲環東街第十八初中,初三辍學,随後生活在舊窟直到今天。”
林想愣了一下才意識到李硯止在說她那個虛假的履曆,她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查戶口?
辦公桌的虛空投影出她造假的短短的人生,還有她前段時間□□拍的證件照。
照片上的女人沒什麼表情,剛到鎖骨的中長發微卷,黑瞳靜靜地望着鏡頭。
或許是看出了林想的疑惑,李硯止靠着皮制老闆椅,姿态有一種隐約的強勢。
他說:“你16歲時,聯邦早就開始實行例行覺醒測試,你是向導,為什麼沒有上報?”
林想想說是因為她辍學時還沒有覺醒,但是李硯止就像是知道她會說什麼話一樣,輕描淡寫地打斷了她。
“從你的體檢報告來看,你15歲就覺醒了向導。”
這個時間,确實是她作為林想在這個世界上,覺醒的時間。
林想沒有想到重生後的這個身體竟然也是這個時間。
她至今還沒搞懂自己重生的原理。
林想沉默了一下,問道:“指揮官,這樣的話我有罪嗎?”
男人聞言眉頭微挑,他似乎是若有似無地嗤笑了一聲,下一秒懸空的投影便關閉了。
“我不是法庭的人,不給人定罪。”李硯止聲音淡淡的,“你逃脫了例行覺醒是你的事,而現在,作為白塔的指揮官,我需要對白塔負責。”
“你加入了白塔,就要受我管轄。”李硯止聲音很平靜,但林想總有一種将要踏入賊窩的感覺。
“放出你的精神體。”
林想愣了一下,“現在?”
李硯止沒有說話,如玉的臉此時面無表情,卻給人帶來一種隐隐的壓力。
是一種不容反駁的态度。
行吧,你是領導你說的算。
林想不想和李硯止起沖突,她莫名對導師的黑臉有一種害怕。
李硯止是全白塔向導的長官,理論上她加入了白塔,确實是要聽他的話。
林想放出了自己的精神體。
還是那簇小小的火苗。
男人琉璃般的黑瞳似乎加深了一些,但他的神情并沒有任何變化。
林想的火苗釋放在雙方面前,燃燒在辦公桌上,倒映出小小晃動的影子。
下一秒有一道花花的影子不知從哪個角落忽然竄出來,林想還沒有反應過來,張開的爪子就已經往火苗抓去——
林想睜大了眼睛,火苗敏捷地往旁邊一躲,爪子落了空。
那是一隻體型比尋常貓咪還要大的三花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