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竺聞言，倚在牆上的身體一下立正了：“你剛剛做了什麼，是接觸到污染物了嗎？”

剛做了什麼？淩未手指微微彎曲，她剛剛看了首席科學家的信。

見淩未遲遲不語，白竺眸色更冷了一分，轉而對付冥丘道：“她狀态不對，我懷疑是開始亡靈化了。”

付冥丘面露驚駭：“不可能，亡靈化不是失去自我意識的人才會出現的變化嗎？”

白竺小小翻了個白眼：“前輩，自我意識足夠強烈的人，還沒失去意識先瘋了的例子，也不是沒有。”

付冥丘搖頭，還是不肯相信淩未已經開始亡靈化了。

他對淩未嚴肅道：“不管如何，先從出入口送你出去，這次，你不同意也不行，必須出去。”

淩未還沒回答，突然，“踏嗒——踏嗒——”

一個沉重的混亂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實驗區回響。

“踏嗒——踏嗒——”

腳步聲越來越大，不多時，一個佝偻的光頭男人出現在玻璃牆外。

“程偉？”付冥丘認出來人，上前一步，大聲喊道，“你怎麼了？你怎麼會在外面？你能從外面幫我們開一下門嗎？”

程偉沒有理會付冥丘，他始終低垂着腦袋，搖搖晃晃仿佛喝醉了酒，走不穩路。

“程偉！”付冥丘拍打玻璃牆，企圖制造更大的聲響，引起外面人的注意，“程偉！聽得見嗎？程偉？程偉……”

“哐——”一聲巨響。

付冥丘眼前，一個異常腫脹的紫紅色的拳頭，正正砸中了他嘴的位置。

霎時間，玻璃牆發出不堪重擊的嗡鳴，玻璃牆内，整個房間，從地面到天花闆，齊齊震顫。

“吵死了！”砸出拳頭的程偉緩緩擡起頭，一張醜陋的布滿血紅色虬根的臉上，竟長出兩顆尖利的長門牙。那些粗壯的扭曲的暴露的血管突突跳着，像擠滿了無數隻水蛭的水管，正争先恐後着想要破管而出。

付冥丘愣了一下，随即退後一步。

程偉前進一步。

“哐——”

程偉猛地撲上前，可惜，玻璃牆擋住了他，一張臉重重砸在了玻璃牆上，他的血管流出血了，眼睛也淌下淚水。

那張擠壓得完全變形的臉上，血淚橫流。

他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大喊大叫，一會又語無倫次的念叨。

“寶珠，寶珠，我的寶寶……嗚嗚……我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不！不能讓你們死那麼簡單……嘻……不能簡單……”

“我要殺了你們！不……我要把你們關起來……讓你們也和寶珠一樣……嘻嘻……一樣……”

“人瘋了。”白竺清冷的聲音一如既往，隻是多了幾分緊繃，“看起來應該是感染，他的頭再這麼擴張下去，遲早爆開。”

付冥丘目光沉痛地看着發瘋的程偉，又轉過頭，看向淩未。

“人體催熟實驗……”付冥丘欲言又止。

淩未點頭：“很像，朔月的情況更嚴重，也更穩定，他這樣更像是一次性注射太多……太多W細菌，導緻了急速異變。”

沉默片刻，淩未低聲道：“……寶珠應該是程偉的女兒，而朔月的身份就是寶珠。”

程偉既然選擇注射W細菌，就證明他想體會一下寶珠曾遭受的痛苦。

淩未想了想，打開光腦，再次尋找起來，果不其然，有一份名為程寶珠的知情同意書。

“程寶珠是絕症晚期患者，也報名了RP—003克隆人（三期）實驗的臨床試驗，但不知道為什麼，她被安排到了PR—001人體催熟實驗。”淩未分析道。

“程偉想報仇，之前釋放無色無味麻醉氣體的人應該就是他。他把我們關起來，想要折磨我們。”淩未皺起眉頭，“他打算怎麼折磨我們？投入W細菌嗎？”

按照之前人體催熟實驗來看，W細菌的感染方式是注射，但這也不能排除它可以通過空氣傳播。

“嘻嘻……知道為什麼最重要的實驗室都在頂層嗎？”程偉一邊癫狂的用自己的血在玻璃上“作畫”，一邊眼神如蛇般怨毒地緊盯着房間内的幾人。

“未來希望科技公司千裡迢迢派人跑來十三号餘輝星做實驗，怕的是什麼？怕的不就是被人發現嗎？要是被發現了，你們猜，又要怎麼掩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