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難相信,但接下來的日子甚至比前幾個星期更令人痛苦。
在我們夜遊的那天早晨,每個人經過門廳的沙漏時都會吃驚地停下腳步,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一夜之間,格蘭芬多剩下的紅寶石寥寥無幾,魁地奇球賽上赢得的寶石全都不見蹤影。
接下來,我們幹的好事就慢慢傳開了。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還有另外兩個愚蠢的一年級,害得格蘭芬多丢掉了一百五十分。
作為罪魁禍首,哈利、我和納威不得不承受來自各方的壓力。餐桌上再也沒人同我們說笑了,大家都盡量避免和我們講話。上課時也沒有同學願意跟我們一組,被教授分配過來的人都會默默走開,最後總是羅恩和赫敏過來補上他們的位置。
我和納威都盡量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每天窩在最偏遠的角落裡聽課,而哈利則比我們倒黴得多。他本來是接連赢得兩場魁地奇的英雄,人人佩服,但現在連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的學生都不給他好臉色。大家本來全盼着格蘭芬多赢得學院杯,挫挫斯萊特林的銳氣,但這種期望全被毀掉了。不管他走到哪裡,總有人對他指指點點,說難聽的話也不回避。
“瞧,那是哈利·波特——”
“丢光了分數的家夥還好意思大搖大擺地來上課,如果我是他,一定在盥洗室為自己的錯誤痛哭流涕——”
但哈利的反應總是出奇平靜,他低頭從那些理論聲中快步走過,一言不發。
“這是我應得的懲罰。”他說,“我知道我活該。”
“那不公平。隻是因為你出名而已。”我難過地說,“納威跟我也該被這麼對待。”
斯萊特林的反應最讓人頭疼。他們會在哈利靠近時大聲鼓掌歡呼,吹着口哨喝彩。
“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波特!謝謝你!”
站在我們這邊的隻有赫敏和羅恩,還有我的貓咪帕吉。它越來越不認生了,成天在公共休息室裡亂竄,幾乎每個格蘭芬多的學生都認識這隻白花花、毛茸茸的貓。帕吉一點兒也不知道我們犯了什麼錯——隻要有魚幹,它跟誰都可以很親近。好吧,當它一如往常趴在我腿上咕噜咕噜的時候,我的确能感受到一點善意。赫敏則安慰我們說,她會在接下來的課上更積極地發言,努力把分數補回來,而羅恩告訴我們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用不了幾個星期,他們就會把這事兒忘得一幹二淨。弗雷德和喬治自從入學以來就一直在丢分,大家照樣很喜歡他們呀。”
“但他們從來沒有一下子丢掉一百五十分吧?”哈利憂郁地說。
“嗯——那倒沒有。”羅恩承認。
海格給我們每人寄了一大袋白鼬三明治和岩皮餅。我們告訴他期末複習實在太忙了,所以最近才沒時間去他的小屋,但他好像不知從哪裡聽說了事情的經過,并認為是諾伯拖累了我們,因此愧疚得不得了。
幸好快要期末考了,我總算能找點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一頭紮進功課的海洋裡,用作業和複習計劃本把自己埋在書堆當中,不再每時每刻被負罪感壓得喘不過氣——雖然這種感覺對我來說一點兒也不陌生。赫敏精心設計的那張巨大的安排表終于發揮了作用,我也和她一樣把它貼到了床頭,每完成一項就打上一個勾。她前陣子還給納威做了一張——他現在也常常跟我們一起到圖書館複習了。自從那天向他解釋清楚諾伯的事,他就原諒了我和哈利,這大概算是我在這段備受煎熬的日子裡唯一的安慰了。我暗下決心,再也不多管閑事,再也不去觸犯校規,要是我再闖禍,學校很可能會派一隻貓頭鷹給阿爾伯特,通知爸爸他的女兒才上學幾個月就被霍格沃茨開除了。
還有一件讓人害怕的事——我沒收到麥格教授的字條。這意味着原計劃不變,這周四晚上依舊要去她那裡上課。
但再怎麼抗拒都沒用,這個禮拜的星期四如約來臨。
我提早了十分鐘到門口,猶豫着不敢敲門,但裡面很快傳出麥格教授的聲音:“進來。”
嗯?!她怎麼知道我來了?這裡難道施了什麼監測魔法?
我低着頭,磨磨蹭蹭挪進辦公室,小聲說:“晚上好,教授。”
“坐吧。”她正在批改作業,頭也不擡,看來沒打算浪費時間和我算夜遊的舊賬。
我依言規規矩矩地坐好,從書包裡翻出上次課的作業,端端正正擺到桌上,突然想起一個星期前自己在這裡神遊天外,不禁把頭埋得越來越低。
她拉過那沓寫滿了小字的羊皮紙,嘩嘩翻了幾頁,反常地沒有提出意見。
“還行。”她簡短地評價,“看來你之前都不夠認真。”
也就是說,這次的作業總算合格了——我暗自松了口氣。不枉這幾天廢寝忘食通宵達旦查資料——
“那我們開始吧。”她說,“不過,在進入今天的理論部分之前,我希望你能先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麥格教授一挑魔杖,那張覆在石塊上的地毯輕盈地騰空而起,浮在我們面前。
一道深深的石縫露出來,像有人卯足勁兒往地闆上劈了一斧頭。
我歪頭看着光潔石闆上那道縫,完全摸不着頭腦。
“這裡為什麼裂開了?”我今晚第一次擡頭直視她的眼睛,“您怎麼不把它修好呢?”
她盯着我,緩緩說道:“周六午夜你們回去之後,我在地毯下面發現了這條縫隙。”
“絕對不是我們鑿的!”我趕忙澄清,“教授,請相信我們——真的,我們這幾天全都在深刻反省,我們絕不該違反校規,那天晚上的事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