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想不是你們,”她打斷我的檢讨,犀利的眼神仿佛要洞穿我,“是你。”
我目瞪口呆。
“什麼?但……可是我……這個……”我愣愣地看着那道黑洞洞的裂縫,說不出話來。
“你和波特先生都沒有揮動過魔杖吧?”
我搖搖頭。
“那我應該這麼問——”她沉吟了片刻,“你想過讓地闆裂開嗎?”
“啊……嗯……好像有……”我讷讷回答,頭腦中一片混亂。
這是什麼惡作劇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麼——你能再試一次嗎?”她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
“教授,我想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我一下子回過神來,“您知道的,我連熒光閃爍都用不好,現在都還沒能把火柴變成針,不可能光靠——哦,荒唐的祈禱——來讓石頭裂開一道口子——”
“那麼我們試試别的。”她果斷地又一揮魔杖,讓毯子落回原處,但看來并沒有被我說服,“你拿着這個。不用魔杖,試試看。”
麥格教授遞過來一隻普普通通的圓口玻璃杯。
我握住杯子把手,一頭霧水。怎麼試?該怎麼做?還不能用魔杖?雖然我的魔杖充其量隻不過是根攪拌魔藥的棍子,但一個巫師沒有魔杖怎麼能施魔法呢?
“記得那堂我們學習物質轉化的變形課嗎?”她提醒道,“課上我要求你們把玻璃珠變成一塊橡皮。現在,你來把這個杯子變成一塊石頭。”
我想起來了。那節課上,赫敏變出的橡皮上還帶着漂亮的花體字母,給格蘭芬多赢得了五分。而我的珠子一點變化也沒有,在跟羅恩比賽誰玻璃球彈得更遠的時候還滾到地闆上消失了,我最後不得不又去講台上要了一顆。
讓我把這杯子變成石頭?開什麼玩笑?
“不能用魔杖嗎?”我抱着一絲希望問,“那樣說不定還能……”
“不用魔杖。”她斷然回答,“要訣是,找到你那個時候的感覺——”
什麼感覺?
好吧。沒關系,麥格教授很快就會明白,她的猜測根本無憑無據,我怎麼也不可能徒手讓東西變化模樣。就裝裝樣子好了。
我握住玻璃杯,閉上眼睛。
杯子表面冰涼光滑,非常樸素,甚至連繁複的花紋都沒有,用指甲用力劃過,會發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刮擦聲,如果手指稍微使勁,玻璃又會在指尖皮膚上留下滞澀的觸感。我裝模作樣地敲了敲杯壁,依舊閉着眼。叮叮當當。聽吧,它一開始給人感覺堅硬非常,其實又脆又薄。原本隻不過是一大坨黏糊糊、軟塌塌的東西罷了,被吹制成型後才成了杯子的形狀。這個東西裡面混混沌沌的,差不多是毫無規律的一團物質凝聚在一起,跟石頭完全不同。我還記得辦公室地上石闆的樣子,彼此咬合粘連的粉砂、礫石、粘土和礦物碎屑,緊緊壓在一起的各種不規則粗粒,顔色黯淡的小塊粒埋在岩石内部,所有的一切都雜亂無章,但隐約構建出規整奇特的某種框架。唯一的共同點是,它冰涼厚實,拿在手裡一定也沉甸甸的——
我不耐煩地睜開眼睛。這下時間該夠了吧,真想趕緊放下這個杯子開始上課。
“教授,你瞧,我說過不可能有變——”
那後半句話噎在喉嚨裡,我突兀地打住話頭,望着手心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塊貨真價實的岩石。
麥格教授跟我一起瞪着石頭,半晌都沒說話。然後她審視的目光從那裡移開,挪到我臉上。
“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茫然地握住那塊石頭,手臂發酸,不曉得該放下還是該繼續托着。
“你記得我們說過的無杖魔法嗎?”她忽然問。
“嗯?”我恍神片刻,馬上反應過來,“不借助魔杖等工具就可以施展魔法?但那種能力隻在遠古時代才出現過,而且往往需要高強的法力才能控制……”
“……他曾經猜想過,是啊……”她似乎在喃喃自語,“但這究竟……”
“哈,不會是我的。”我往後一縮,努力不去理會腦子裡嗡嗡直響、亂糟糟的那團東西,隻覺得這無比荒謬,“您還是繼續教我怎麼把羊皮紙變成手帕——”
“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那雙藍綠色的明亮眼睛看着我,神色是我從未見過的嚴肅,“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