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子怎麼沒人住?為什麼門窗都釘死了?”哈利的聲音哆嗦着問,往我身旁又貼近幾分。
我仰面評估那棟房子的屋頂。坡度稍大,也許後面有個陽台能爬上去,否則可以從直接從煙囪進……
“因為那是全英國鬧鬼最厲害的鬼屋。”赫敏說,“尖叫棚屋,非常有名,我們可以靠近點看看……”
“别吧,我快凍僵了。”羅恩急忙說,“快,三把掃帚就在那邊——”
我們擠作一團,疾步走進三把掃帚,點了四杯黃油啤酒。
“你是上回那個十分鐘喝了兩品脫的小姑娘。” 羅斯默塔女士把托盤遞給羅恩,對我笑,“别喝得太急,胃會不舒服。”
我朝她點頭微笑。
酒吧裡人聲嘈雜,我們随便找了張桌子坐下,哈利終于脫掉了隐形衣,裹緊自己薄薄的素面袍子。
“嘶……真冷。”他鼻尖凍得通紅,迫不及待地大口灌進黃油啤酒,“我們就在這裡坐一下午吧,外面實在——”
眼角餘光中閃過幾個熟悉的影子。麥格、弗立維、海格和福吉說笑着推開了酒館大門。
我一把揪住哈利的衣領:“蹲下!”
“啊?”他眨着綠眼睛發愣,嘴唇上還留着一痕泡沫。
“快點!”我啪一下按住他的頭,“躲起來!”
赫敏和羅恩也大驚失色,抓着哈利的袍子或肩膀,不由分說把他塞到桌子底下。
“Mobiliarbus!” 赫敏低聲念咒,一棵聖誕樹悄悄挪動了幾英寸,擋住我們。
這頭手忙腳亂,麥格那邊已經點完酒水,開始聊天。我們還沒松口氣,就發現談話内容越來越駭人聽聞。
“……布萊克似乎厭倦了兩面派角色,準備公開宣布支持神秘人……”
“……背叛了波特夫婦……”
“……麻瓜們在尖叫,而布萊克站在那裡狂笑,彼得·佩特魯的殘骸就在他面前……”
我們三個不安地交換着眼神,沒敢出聲。
我低頭,小心地望向桌下。
亂糟糟的黑發倚着吧台,哈利垂頭坐在地上,抱着膝蓋,安靜蜷成一團。
他在發抖。
我悄悄把手搭到他肩上。
哈利震了一下,緩緩擡頭,翡翠般的眼睛潮濕而明亮。他眸子碧綠,眼眶紅起來格外明顯,看得人心頭一顫。
我在那濕漉漉的目光中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頭發。
柔軟的、還帶着室外寒氣的黑發滑過掌心,掠過指腹,手背蹭過眼睑時睫毛微顫,在指尖印下一點濕意。
我蹲下來,擁住他起伏的背脊。
、
假期第一天,我實在擔心,剛醒來就往男生寝室跑。
羅恩躺在休息室靠近火爐的扶手椅裡,正在咯拉咯拉嚼蟾蜍薄荷糖。赫敏埋頭鑽研着一卷鋪滿桌面的羊皮紙。
“哈利怎麼樣了?”
羅恩含含混混地說:“還沒起。但我不确定他昨晚到底睡沒睡。”
我跑上樓梯。
哈利的帷帳拉得很嚴實,靜悄悄的。
“哈利?”我試探着小聲道,“你醒了嗎?”
帷帳抖了幾下,從裡面探出一張憔悴的臉。
“……伊萊恩?”
我瞪着他的黑眼圈:“天哪,你一個晚上沒睡嗎?”
“睡不着。”那張臉又消失了,帷帳裡傳來物體落回枕頭的聲音。
我扒拉開簾子,哈利仰面躺着,目光空洞地盯着四柱床頂,讓人不安地想起球賽後的醫療翼。
我歎口氣,在床邊安安靜靜坐了一個早上。
接下來一整天,赫敏和羅恩都在極力勸說哈利不要做傻事。
“……攝魂怪會抓住他的,現在霍格沃茨周圍戒備這麼森嚴,他絕對逃不掉。”晚餐時,羅恩甚至沒顧得上多拿幾塊肉排,一刻不停地說着話。
“這真的不是個好主意,你很可能會沒命的。”赫敏滿臉擔憂,“即使沒有魔杖,布萊克也非常危險,他曾經炸掉了一整條街!”
哈利默不作答,正把盤子裡的肉排切成特别小的細塊,就好像那是布萊克。
我開口:“球賽之後我們說過什麼來着?”
他終于停下動作,擡頭。
“活着的人更重要。”他面無表情,“我記得。但他怎麼能繼續逍遙自在地活着,在背叛朋友之後——”
他攥住刀叉的指節發白。
“要是你知道了你媽媽離開的真相呢?要是你知道那個人是誰,知道他也許就在你周圍,你會忍得住嗎?”
“如果報仇意味着再也見不到你們,我就會重新考慮。”我冷靜地放下刀叉,轉向他,“哈利,就算真要行動,你也需要一個詳細計劃,确保你不會白白送命。現在,把那個念頭抛開,好好吃飯,不然我就告訴亞伯你在打什麼主意。貓頭鷹夠快的話,阿爾伯特明天一早就會到學校來。”
哈利看着我,慢慢放松了緊攥刀叉的手。
“……我想去見見海格,問他為什麼提起我父母的時候從來沒說過那件事。”
我們三個交換了一下眼神。
“那就去吧。”赫敏安撫地說,“先别想着複仇什麼的了,好嗎?”
但這次拜訪讓大家心情更糟了。
海格在哭。他淚水漣漣地遞給我們一份戳滿印章的官方文書,說盧修斯·馬爾福正式起訴了巴克比克,四月十二日要進行聽證會。
哈利似乎已經完全忘了來意,擔心地看着海格。
“……對了,弗洛伯毛蟲怎麼樣了?”羅恩掙紮着提起另一個話題,假裝熱切地問。
海格臉色陰沉:“死了。莴苣吃得太多了。”
氣氛再次陷入低谷。
“我們會幫你查卷宗,那些人别想動巴克比克。”羅恩握緊拳頭。
我望向窗外。鷹頭馬身有翼獸正在棚裡撕扯雪貂,橙色眼睛享受地眯起來。
“我們能赢的,并不是沒有先例。”赫敏拍拍海格的胳膊肘,“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