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為找球手的優勢在于對遊走球的無畏。”戴眼鏡的馬尾女孩說，“威克多爾躲開了艾麗娅的遊走球。”

她後半句語調裡帶點輕蔑，顯然認為那個閃避動作毫無必要。克魯姆隻是聳聳肩，似乎習慣了。

“噢，謝謝你，斯蒂娜……”我吃了一驚。幾場球賽下來，這好像是她第一次開口說話。

“搞不懂你為什麼不是找球手。”那女孩繼續說，“如果換了在另一支球隊，你沒畢業就會收到一打各個國家隊的合約邀請。找球手總是最亮眼的。”

回城堡的路上，安吉利娜不斷構建又推翻各類訓練方案。

“……也許我們該沿用這種輪換策略？不過無論如何都得給你增加針對找球手的訓練……奧利弗肯定也看得出來你飛得特别好，但已經有了哈利，他大概沒想過你在别的位置上會更出彩。”她歎了口氣，“斯蒂娜說得對……”

公共休息室裡，我正埋頭極速抄寫赫敏的魔法史筆記，字寫得又大又潦草。哈利一言不發，在我身邊坐下。

我唰啦結束一個句子，擡頭詢問地望向他。

他略微轉過臉來，但沒有看我，瘦長的手指摩挲着筆記本封皮。

“如果你想當找球手的話，我不介意當擊球手。”

“什麼？”我莫名其妙，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噢，我不是想搶你的位置，哈利！”

“……但你飛得比我更好。”他依舊擺弄着筆記本封皮的卷邊，眼睫低垂，“你也……像羅恩那樣想過嗎？覺得我搶走了所有的風頭——”

我皺眉：“你在說什麼呀？”

他還在自顧自繼續。

“……但你跟羅恩不一樣。你願意的話，本來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關注——”

我摁住那隻指節分明的手，他正試圖撫平卷邊的手指瑟縮了一下，似乎想要抽開，卻沒有動。

翠綠的眼睛第一次望過來，壁爐的火光在其中飄搖閃動，遙遠但明亮。

“你到底怎麼了？”我握緊他安分下來的手，大惑不解。

“……為什麼輸給克魯姆讓你這麼不甘心？他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國際一線球員，而你隻拿過一年球棍。”哈利輕聲說，“我記得輸掉是什麼感覺。三年級我們輸給赫奇帕奇的時候——”

我搖頭：“可是這不一樣。那時候有攝魂怪，如果你還留在場上，也許就會抓到飛賊。”

“你已經盡全力了，伊萊恩。但總會有比你強的人。總會有人得到更多掌聲和矚目。”

我靜靜望着他，那雙祖母綠般的眼眸避開了視線。

“我沒有盡力，一年級的時候我自己拒絕了伍德。非要說的話，我大概在為那個糟糕的決定生氣。我該怎麼理解你這句話？要學會接受失敗？或者你覺得我是因為沒能得到最多掌聲而不高興？”我按捺住心頭的一點火氣，平靜地問，“所以才認為我會想，‘比起哈利·波特的挂件這個頭銜，我本人值得更多關注’？”

“我隻是……不希望你認為我奪走了本來屬于你的東西。如果一開始你就是找球手，也許你今天會赢。”

“并且這幾年會得到更多關注？你真以為會有人在意‘哈利·波特的挂件’這種名頭嗎？”我揚起眉毛。

哈利盯着桌上某一點，固執地說：“羅恩就介意過。也許你和赫敏隻是沒有告訴過我……”

“天哪，我以為你知道的！這都多少年了！”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依舊感到難以置信，“聽好了，波特，不管你有多少頭銜，名氣多大，對我們來說，你都隻是哈利。”

他似乎整個僵住了，機械地緩慢眨眼。

我見他沒什麼反應，耐着性子繼續解釋：“夥計，就像等我和赫敏将來發大财了，撇開那些金加隆不談，我們也還是你的朋友呀。‘富豪奧爾沃特和格蘭傑的朋友’，你會介意這種稱呼嗎？”

哈利緩緩搖頭，目光依然浮在虛空中，爐火映照下，白皙的面頰漸漸漲紅。

瞧瞧，當勇士的壓力把好好一個孩子都逼成什麼樣了。

“最近焦慮症狀很嚴重吧？你可以問問西裡斯有沒有信得過的心理咨詢師……”

我歎息着拍拍他僵硬的肩膀，松開手，再次把自己埋進赫敏的課堂筆記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