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依舊寒冷,迷你天氣瓶的研發接近尾聲。我加大了實驗力度,走廊上常出現兩面派大呼小叫狂奔的場景,飄浮的積雨雲追逐在他身後,毫不留情地嘩啦啦降下暴雨。
四月天氣漸暖,産品線終于鋪設完成。位于對角巷的韋斯萊笑話商店正式開業,營業額直逼佐科笑話分店。戰略情報分析處每周末查閱一遍賬面記錄,四個腦袋湊在一起,每個人眼中似乎都反射出金加隆的奪目光芒。我沒有松懈實驗,大白天成功往兩面派的船艙裡塞了幾支回旋煙花炮。沒辦法,午夜不再是偷襲好時機了,那家夥吸取了特臭大糞彈的教訓,每晚都把窗戶鎖得死緊。
五月初夏來臨,天氣多變,禮堂天花闆常常電光閃爍,使人想起裝進迷你雷暴的天氣瓶在兩面派頭頂炸開的畫面。我已經能夠在昏暗的密道中準确快速地掏出各種整蠱道具,在你來我往的言語交鋒中出其不意使出幾招,獲得令人滿意的實驗數據。
“……所以這就是你剛才忽然抓住我頭發的原因?”米哈伊爾頂着一絲不苟的金發背頭,往咖啡裡投入兩塊方糖,油光滑亮的腦殼和斯萊特林長桌上的馬爾福相映成趣。
“變色龍發刷,快速改變發型,原料良心,百分百羅馬尼亞醋酸纖烷絲,和熱銷的Wiz-O-Wig牌假發一樣。①”我忙着對幾個赫奇帕奇解釋,看也不看就拿刷子在兩面派頭上唰唰劃拉,“中分、偏分、大旁分,任你選擇。新品促銷,一把隻要三加隆!下個星期恢複原價五加隆,你們最好抓緊時間……”
“你真的應該給我廣告費。”兩面派歎氣,“上回那些反重力帽也是拉文克勞們看到我戴的效果才訂購的吧?”
“……收好單據。我們保證貓頭鷹三天内就能到!”我揮手送别那幾個赫奇帕奇,轉頭拍拍他的肩膀,“咱們之間的關系,談錢多俗!”
“什麼關系?莊園主和農奴嗎?”金發少年挑眉。
“說什麼呢,赫列布尼科夫同志?”我最後用力拍了一把他清瘦緊實的肩膀,“當然是平等的羅曼史制造者聯盟!”
“卓娅的提議很有道理,咱們應該在霍格莫德開間分店的。”帕瓦蒂說,“學校周邊地段的優勢要利用起來,上個月佐科的銷量比我們高多了……”
“但我們剛開張幾個禮拜!”拉文德滿懷豪情,“按這個勢頭,要不了幾年韋斯萊笑話店就能站穩腳跟,把佐科的市場份額搶過來大半。”
“前提是他們缺乏良好的應對策略。”赫敏提出,“根據西裡斯的内部消息,佐科那邊在抓緊研發新季度産品。”
“佐科可沒有這麼才華橫溢的設計師們。”弗雷德搖頭。
喬治舉起盛滿南瓜汁的杯子,與卓娅相碰:“那些家夥缺乏新鮮又惡毒的整蠱創意,這就是我們的優勢所在啊。”
“真等不及年末分紅。”羅恩滿臉興奮,“每天光是長桌上的訂單都有一打呢——嗷!”
“想得美,羅尼。”弗雷德繼續用勺子敲他的腦袋,“你以為制造運輸倉儲這些流程不花錢嗎?還有租金管理費運營費推廣費……”
“你們看過卡彭特小姐上個月發來的賬單了嗎?”卓娅問,“她這個代理店長當得太出色了,布萊克應該給她加薪。”
“西裡斯前幾天好像寄了份什麼報表來……”我環顧餐桌,忽然發現對面的人不見了,“哈利呢?他最近吃得也太少了吧?”
他這段時間吃飯特别快,經常草草扒拉幾下就扔下一句“我吃飽了”走開。
“可能在忙着練習。”羅恩嚼着雞腿,含混地說,“穆迪好像教了他幾個很厲害的惡咒。”
“什麼惡咒?”卓娅興奮地傾身,“下個階段的設計需要點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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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頭酒吧一如既往,髒亂嘈雜。第十七次蟬聯《女巫周刊》最迷人微笑獎的黃金單身漢喝下又一杯火焰威士忌,昂貴的龍皮風衣袖口毫無顧忌地蹭着油膩膩的木頭吧台。
“所以,戀愛感覺怎麼樣?”西裡斯露出閃亮的笑容,捋了一把額前的黑發。
“成果顯著。”我盯着報表上複雜的折線圖,鉛筆在圖上圈圈畫畫。
哈利的羽毛筆尖長久停頓在“口服類産品淨利潤”那一欄,洇出一大團墨漬。我趕緊拎起他的手,小心給報表施了個清潔咒。
“……我第一次知道這個詞還能用來形容戀情。”西裡斯悶笑,“阿爾伯特還問我為什麼你信裡隻提實驗對象,沒有半句提到男朋友。”
“兩位一體。”我打了個嗝,黃油啤酒的味道灌滿嘴巴,“男友的存在意義就是當個實驗對象。”
“啊,可你和米沙經常不見人影,大家都猜你們去約會了。”羅恩說,“上個禮拜,弗雷德和喬治夜遊的時候還撞見你們在天文塔呢。”
“例行比賽。”我揮揮手,“那次的賭注是吞掉半打蟾蜍跳跳糖,他後來是蛙跳回大船的,非常精彩,可惜宵禁過了沒人看見。帕瓦蒂說的沒錯,我得考慮考慮出售競賽門票……”
“我一直在琢磨,你們的戀愛方式好奇特啊。”羅恩陷入思索,“亞伯上回怎麼說的來着,大肥鼠實驗和穿白袍子的瘋麻瓜……”
“托爾曼的迷宮學習實驗,研究行為強化的機制。”赫敏糾正,“得啦,又不是非要天天膩在一起才叫戀愛。你和米沙都挺開心的,這就行了。各自保留空間是很重要的。”
“哈,可是威克多爾很粘人。”我取笑她,“他為你沒答應今天去帕笛芙夫人茶館不高興了一早上。”
“分析财報更重要。”赫敏聳肩,敲敲那摞表格,“我們能繼續了嗎?西裡斯,别再想打岔了,我知道你覺得這種會議很無聊,但卡彭特小姐囑咐我們必須整理好材料,周一前發貓頭鷹給她,不然……”
“喬安·卡彭特和她的吼叫信。”英俊的男巫愁眉苦臉地歎氣,“好吧,我們來研究一下這些比伏地蝠更邪惡詭異的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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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沃特,給你的便條。”眼生的拉文克勞男生遞來一小卷羊皮紙。
我往嘴裡叉烤羊排的動作不停,單手展開紙條。
優雅工整的斜體字寫道:“四樓獎品陳列室,布魯托斯·斯格林傑。”
帕瓦蒂湊過來:“新密道?這不是你那本《擊球手聖經》的作者嗎?”
拉文德歪頭:“他為什麼總是省略最重要的口令呢?”
“為了挑戰我。”我哼了一聲,“黑麥面包的邪惡趣味,自吹自擂。”
“這次的畫也很可愛!”拉文德多看了幾眼落款處的簡筆畫,一隻圓乎乎的小熊正舉起獎杯。
“怎麼做到的?他每張字條上畫得都不一樣。”羅恩感歎,“要是我有這水平就好了。斯普勞特給我論文裡的伍德蘇鐵配圖打了個問号,批注裡問我為什麼畫一顆菠蘿。”
這幾個月,兩面派送來的紙條無窮無盡。便條内容往往千篇一律,多半關于密道線索或整蠱産品副作用。我把那些紙條作為實驗備忘,随手扔進床頭的餅幹罐(來自艾什利太太的聖誕禮物,裡面的點心不到半個月就被大家瓜分完畢),已經塞了小半罐。他還總在便簽末尾畫小熊頭像:從瓦罐裡掏蜂蜜的熊、昏迷的熊(很可能食用了昏迷花糖)、頭頂巨大雪片的熊(迷你天氣瓶正在開發的暴風雪版本),花樣百出。
我覺得這非常無聊,而我的室友們覺得這特别有趣,傳閱字條俨然成了一種習慣。兩面派的第一份紙條送來時,拉文德小心翼翼地問我,她可不可以看看,我立刻想到二年級的事,擔心她多想,馬上大手一揮,告訴她完全沒問題。
雙胞胎評價他段位很高。
“什麼段位?得到你們倆這種評價的一般都不是什麼好人。”
“就是,你知道,讨女孩歡心那一套。”弗雷德解釋,又擺出一副受傷的神情,“這麼說就太讓人寒心了,我們也誇過你非常邪惡呀。”
我忽略了後半句話:“這破玩意兒能讨哪個女孩歡心?他還不如多拿幾副高級魔藥配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