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那套現在已經不流行了。”喬治改口，“而且這種事本來就要随機應變……”
我鄙夷地搖頭：“你們琢磨這些東西的時間怎麼不拿來研究資金流水報表呢？卡彭特小姐說還沒收到你們的回信。如果她以後要從你們手裡奪權的話，大部分董事肯定更支持她。”
“好狠毒。”弗雷德痛心疾首，“你怎麼每次都能戳中人家最敏感的痛點？”
“生意場就是這麼殘酷。”我語重心長，“你要走的路還很長呢，小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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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清朗，黑湖風平浪靜，湖水輕輕拍打岸邊泥沙。
“要等到什麼時候啊？”我不耐煩地放下望遠鏡，“克魯姆動作太慢了，他還不如當時加錢讓我們來放。”
“他可能覺得自己燃放顯得更有誠意。”兩面派說，“我還以為你會建議他幹脆别買呢，你不是說赫敏不喜歡這樣嗎？”
“有錢為什麼不賺？”我又架起望遠鏡，在目鏡中搜尋各座塔樓頂，“一舉多得，既能賺錢，又能打廣告刺激銷量，或許還能讓赫敏讨厭他，這筆生意簡直太完美了。”
“威克多爾也沒那麼差勁吧？你跟他不是相處得挺好的？”米哈伊爾聲音含笑。
“可他配不上赫敏。”我撇嘴，“反正是她們自己的事，我才懶得管……我好像看見他了，在北塔樓那邊……”
話音未落，靜谧的夜空中劃過璀璨光束，閃亮的焰火倏然綻放，巨大的缤紛煙花在濃黑幕布上朵朵盛開。
“效果不錯。”我挑剔地欣賞空中徐徐落下的火星，“重頭戲要來了，希望卓娅加上的那些咒語穩定發揮……”
一支掃帚形狀的禮炮在空中飛舞，尾部拼寫出亮閃閃的大字：“我最親愛的赫敏：一百五十天紀念日快樂！”
“你說得對，這種句子确實不大浪漫。”兩面派歎息，“你們沒給他支點招嗎？”
“當然有啦。”我端詳那行字，“每定制一個單詞就要多付兩加隆，所以我們建議他寫長一點，這樣才更真摯。”
當然，這筆訂單是瞞着赫敏完成的，不然就算不得驚喜了。
又一支禮炮飛出，在空中狂舞着寫下情詩：“你比陽光更閃亮耀眼，比群星更璀璨奪目，比月華更光輝皎潔。緻以我最深的愛意。”
“誰寫的詩？”金發少年笑得渾身顫抖，“你們這回可把他害慘了。”
“拉文德的手筆。”我說，“總體來說效果很棒，不過字體排版還可以改進，我得跟卓娅商量一下……”
遠處城堡響起模糊的歡呼聲，我舉起望遠鏡，發現塔樓窗戶中擠滿了向外張望的腦袋。
那支掃帚禮炮正畫出落款的“V.K.”，那幾行大字在夜空中熠熠生輝，禮花的閃耀光芒映在湖面上，随波浪輕輕沉浮。
“瞧瞧，真是賞心悅目。”我感歎，“好像能透過這些字母，看到明天飛向我們的訂單和金加隆。我們本來建議他拼寫全名的，宣傳效果更好，不過這個姓名首字母縮寫應該也足夠了。”
“你們應該給他打折的。”兩面派大笑。
“那可不行，他知道赫敏也是股東，當然要跟我們做生意。”我打量夜空上的大字，突發奇想，“還可以再加點渲染效果……”
魔杖揮動，湖面上升起無數細小的冰晶，散射出夢境般的絢麗虹光，仿佛宇宙深處的閃爍星雲。
“……創意很不錯。”身旁那人輕聲開口，“這大概就是心動氣氛的具象化。”
“光學，偉大的物理學科。”我沾沾自喜，朝英俊的金發少年挑眉。
“你怎麼想到的？”
\"有個人教過我。\"我望着夜空，想起自己曾飄浮其間的漫天星辰，語調低下去，“很久以前的事了。”
原來在現實中這幅景象也一樣美麗。湯姆在這件事上倒沒有騙人。
“那個人肯定也跟你一樣，非常有天賦。”米哈伊爾輕聲說。
“是啊，天賦異禀，你簡直無法想象。”我歎氣，轉開話題，“知道嗎，偶爾我會覺得你有點像他。”
“……他也招你讨厭？”英俊面孔上的微笑完美無瑕。
“那倒不是。他的面具跟你一樣非常逼真。”
金發男孩的笑容漸漸淡下去，虹光中透亮的淺藍眼眸直視着我，音調依舊柔和：“……怎麼說？”
“喂，跟我就不用裝了吧。”我抱起胳膊，“那個家夥表面上友善又睿智，但後來事實證明他是個瘋狂的反社會罪犯。可隻要他想，就能非常讨人喜歡。你不也是這樣嗎？”
“哇哦，我還沒那麼糟糕吧？”淡藍的雙眸眨了眨。
“所以啊，你得謹慎選擇将來的人生道路。”我繼續說，“發現真相後，我曾經思考過很久，究竟哪個才是真的他。但其實分辨這個沒有必要，因為人就像幾何體，每個切面都同等重要，合起來才能構成完整體。”
“所以評價一個人的時候，優缺點都要考慮在内？結論呢？那個家夥的品行天平哪邊翹起？”
“人可沒有天平那麼簡單。”我撇嘴，“結論是要接受并信任複雜的真實個體。哪個是真的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麼對待他。”
他靜靜望着我半晌，嘴角忽然一勾，故意拖長尾音。
“意思是，你會信任真實的我咯？”
我挑剔地打量他，回想這幾個月來同這家夥鬥智鬥勇的經曆，勉強承認：“……雖然你平時挺欠揍，但總體算個還可以的人吧。”
閃爍的缤紛光點中，那人俊朗的面孔棱角淩厲，神色卻柔和。
“你是個很棒的朋友，伊萊恩·威爾米娜·奧爾沃特。”
“我知道啊！”我攬住他的肩膀，“雖然不如我，但你也還不錯。”
笑意同漫天星光一起在他眼底漾開。
“你不知道。”那人聲音極輕，像風拂過，似乎怕驚擾了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