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形術課後,我請麥格教授寫一張新的借書單,擴大允許借閱的禁書範圍。幾年前那張字條批準閱讀的那些書,我已經看完了絕大部分。向來嚴厲的女巫擔憂地看了我半晌,說她對我父親的事很遺憾,給我新寫了一張字條。
我在平斯夫人懷疑的瞪視下,抱着幾本笨重漆黑的禁書走出圖書館。我正要拐進八樓走廊,不遠處忽然響起喧嘩。
“……扣十分。千萬要記住,走廊上禁止使用魔法。”烏姆裡奇甜美的聲音說,“回宿舍去吧,好孩子……”
心髒向下一沉。不能讓她看見這些書,烏姆裡奇很可能會找麥格教授的麻煩。
我四下張望,筆直的長廊一覽無餘,最近的拐角在幾十英尺外。我不敢對這些書施隐形咒,對待禁書的第一原則就是絕對不能随便對它施魔法,你永遠不知道什麼咒語會和作者們曾經布下的可怕秘術産生反應。
我急切地來回行走,徒勞尋找走廊上能夠藏東西的地方。畫像們不見蹤影,也許都跑去旁邊的畫框看熱鬧了。對面挂毯上瘋瘋癫癫的巫師踮着腳尖,好像在嘗試指揮一群穿芭蕾舞裙的巨怪。我嘗試掀開挂毯,但它嚴絲合縫地貼在牆上,後面似乎沒有密道。
“……回你們自己的畫框去。”烏姆裡奇命令,腳步聲漸近,“霍格沃茨連畫像都不成樣子……”
我餘光一瞥,剛剛飛奔回畫框的怪人溫德林迅速指指右邊,做了個鬼臉。
我朝她指的方向望去,牆上正赫然浮現出一扇門。
“謝了。”我向她點點頭,趕緊鑽進去。
眼睛過了幾秒才适應昏暗的環境。沒走幾步,我就忽然意識到,自己來過這個地方。
不是在現實裡,而是在湯姆的日記本裡。
高高的穹頂下,各類雜物堆成一座座小山丘,不時有物件在透過穹頂的月光中閃爍。
我抱着那摞書,在雜物堆和光束中靜悄悄地行走。
好像有人潛伏在黑暗中注視着我。
我用魔法探測一番,卻沒發現任何異動,轉過身,發現旁邊歪着一幅破爛的畫像,畫框的油漆剝落了,細小的碎片落在地上,同塵埃混雜起來。一頂破爛的冠冕被扔在畫像旁,藍寶石晶瑩閃爍。
被窺探的感覺沒有消失。我俯身撿起冠冕,來回翻看,發現底部刻着模糊不清的銘文。
“智慧之人?”我使勁甩了甩冠冕,吹掉上面的浮塵,把它戴在頭上。
遙遠的吟唱聲悠悠響起,詞句古老,平和如月下潺潺流水。
我一把扯下冠冕,心髒劇烈跳動。
我聽過這種聲音。
從那個日記本裡。
、
烏姆裡奇最近開始在所有老師的課上旁聽,以一種纡尊降貴語氣問些奇怪的問題,搞得教授們煩不勝煩。
好在這節課她沒來。也許是弗立維提醒過她,這堂課要練習無聲咒。教室裡充斥着青蛙的呱呱聲和烏鴉粗啞的叫聲,窗外大雨傾盆,大家不得不朝對方的耳朵大喊,才能聽見正常對話。
惡劣的天氣一直持續到周末。魁地奇訓練愈發艱苦,安吉利娜的訓話伴随着雷聲轟鳴,我們站在瓢潑大雨裡,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挪步,因為草地濕得走一步就會打滑。
“這種訓練的意義是什麼呢,安吉利娜?”凱蒂忍不住問,“我們很可能根本都看不清對方。”
“可以熟悉一下陣型。”安吉利娜不為所動,“來吧!”
事實證明凱蒂是對的。我們不僅看不清,而且也聽不清,這種天氣在球場上飛行,我覺得自己成了一架穿過積雨雲的直升機,無線電通訊頻道裡灌滿了雷聲和雨聲,還要提防被閃電擊中。
終于結束訓練時,大家都像剛從黑湖裡爬出來似的,雨水和泥漿浸透全身。我沖回塔樓洗澡,走近公共休息室角落時,聽見哈利在跟赫敏說話。
“……最近痛得更頻繁了,有時候我好像……能感覺到他的情緒……開學前有一次,他很生氣……”
“你得告訴鄧布利多,哈利,這可能很重要,伏地魔的動向——”
“你傷疤痛嗎?為什麼沒告訴我?”我從陰影中走出來。
哈利靜靜看着我。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他柔聲開口,神情有些古怪,似是勸慰,又似乎很難過,“你一定會想辦法弄明白伏地魔的計劃,食死徒們在哪兒,然後——”
“我不會去找伏地魔。”我打斷他,“現在不會,在确保我能安全救出阿爾伯特之前,我不會做那種事。我知道那有多魯莽。”
“……抱歉。”他低聲說,依舊望着我的眼睛,“我應該相信你的。我隻是……有點擔心。”
“我沒事。”我不再看他,轉向赫敏,“你說得對,得把這個告訴鄧布利多。”
“還有其它要緊的事。”她迅速轉開話題,“你想好集會上該教大家什麼了嗎?”
“比如各種各樣的惡咒。”我随口答,“我從假穆迪那裡學了不少。”
“……沒關系,到時候自由發揮吧。”赫敏擔憂地看着我,“你還好嗎?”
“好得很。”我聳肩,“得去圖書館了,回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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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禦術小組練習的地點定在了有求必應屋。
“多比告訴我的。”哈利滿意地環顧堆滿軟墊的寬敞房間,“鄧布利多也提過,我想這裡很安全。”
“這間屋子……會變化?”我細細打量四周,這跟之前的雜物間完全不同。
“你也早就知道這裡嗎?”赫敏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躲烏姆裡奇。”我含糊過去,塞在床頭櫃裡的破爛冠冕從腦海中一閃而過,“這地方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