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爺在完成繳費手續之後,默默地站在沈知意的身旁。他注視着她安穩地坐在輪椅上,随着醫護人員的引導,緩緩駛向那扇标志着新生與未知考驗的手術室大門。
随後,厚重的大門無聲無息地關閉,與此同時,天花闆上的指示燈也閃爍起來。
那盞明亮的綠色燈光,在寂靜且略顯壓抑的候診區域顯得格外引人注目,猶如一把銳利的尖刀,直接刺入觀者的心髒深處。
這光芒不僅照亮了他的視線,更深深地刻進了他的心靈。
王大爺感覺自己像是被某種不可見的力量緊緊束縛住,那種難以承受的壓力像海嘯一般沖擊着他,讓他不得不一步步往後退縮,直至無力地癱倒在旁邊的座椅上。
他就像是一塊沉重的木頭,毫無聲息地倒下,雙臂不自覺地交叉在一起,手心裡沁出了細微的汗珠,這種濕漉漉的感覺讓他的心情更加緊張和焦慮。
*
“病人姓名:沈知意。年齡:21。性别:alpha女性。信息素級别……”女alpha護士帶着白色口罩,一條一條的對照沈知意的身份信息,念到“信息素級别”的時候她停住了。
“怎麼了?她的信息素級别怎麼了?”男醫生問道。
“唔,謝哥,這場手術有點棘手。她是3s級的alpha,我們可能得需要信息素科室的主任來進行會診了。”女護士用中性筆筆尾指了指表格裡重點标紅的“信息素級别”,“萬一信息素爆發出來,我們可能吃不消……”
女護士快速翻看醫院的登記記錄,補充道:“剛剛查了一下系統,她還患有信息素—β酶紊亂綜合征。”
信息素—β酶紊亂綜合征,是一種發生在高信息素等級人群之間的信息素疾病。但是這種病症多半發生在omega身上,隻有少部分的alpha和beta才會患此病症。
β酶的缺少會讓患者的信息素産生極強的攻擊性。一旦發病,信息素會無差别攻擊每一個人,包括患者自己。
而且因為缺少β酶,患者在青春期的發情以及易感期會變得極其不穩定,某一些患者會長達一年不來一次易感和發情期,有一些患者正好相反,一次來一個月甚至是半年到一年。
信息素—β酶紊亂綜合征是屬于基因突變,和其他基因突變的疾病一樣,隻能預防不能根治,現在的科學手段隻能人為的使用補充β酶的藥劑。
好在信息素—β酶紊亂綜合征并不影響一個人正常的身體發育,不會讓人産生異變,所以并沒有在人群中造成太大的恐懼。
“那叫一下信息素科室的醫生來會診一下吧。”男醫生用手背推了推眼鏡,“花弦钰今天應該在崗的吧?讓花醫生來吧,她對這方面有研究。”
“花弦钰”這個名字像一塊石頭一樣,在平靜如湖面的沈知意心裡激起一圈圈漣漪。
“花醫生?!她是我的主治醫生!”
沈知意幾乎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但并沒有跳多高就被邊上的女護士按了下來。
“别亂動,等會又要出血了。”女護士低聲警告,“剛剛給花弦钰醫生打了電話,她今天正好在隔壁手術室裡做指導。她說她消個毒就來,讓我們等一下。”
因為雙手雙肩都被護士壓制着,所以沈知意隻好在椅子上小幅度的扭了扭腰來表示自己即将看到花弦钰的興奮。
“花醫生真的要來?我好久沒有看見過她了。”
“哦?”男醫生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随意地轉着手上的圓珠筆,“你竟然還會激動?我以為你是塊木頭呢,清洗傷口那麼疼你愣是一句話不說。”
“花姐姐人很好的,我很喜歡她。”沈知意意識到自己失态,抿了抿唇,語氣弱弱的“但是清洗傷口真的不是很疼啊……”
“患有信息素—β酶紊亂綜合征的患者有幾率對痛感的阈值會低于旁人,所以國外的殺手以及雇傭兵基本上都患有信息素—β酶紊亂綜合征。這樣他們在面臨重大傷口時,不會因疼痛而耽誤刺殺任務。”
花弦钰一頭紅色的大波浪,盤成一個丸子頭然後罩在手術帽下,即使大半張臉都被淡藍色的口罩遮住,但也能從外露的一雙眼睛中窺見其主人張揚的性格。
花弦钰朝着男醫生微微颔首示意,然後雙手插兜,吊兒郎當地蕩到沈知意身邊,從口袋裡掏出一管藥劑,随手丢在沈知意面前的操作台上。
“花姐姐,這是什麼東西?”沈知意拿起藥劑仔細打量,然後擡頭對上花弦钰紅色帶着黑色細邊的眼眸,有些不解地問。
花弦钰随手拉了一張椅子坐下,用下巴指了指藥劑,慢條斯理地說:“對于你這種體質的人,實驗室研發的新型藥劑,老師讓我拿來讓你先試試看。你易感期是不是快到了,這次就試試看這隻藥劑怎麼樣。”
沈知意把藥劑緊緊攥在手裡,沖着男醫生點點頭說:“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縫了。”
因為無法打麻藥,十指連心的疼痛被放大了數十倍。
沈知意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醫療針線在手掌中間不停地穿梭,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滑落,半幹的短袖校服再次被打濕。
汗水順着她的臉頰流淌下來,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留下斑駁的痕迹。
每一次針線穿過肌膚,都像是有無數把小刀在切割着她的神經末梢,那種鑽心的痛楚讓她幾乎要失去理智。
她的眉頭緊皺,牙齒咬得咯吱作響,仿佛這樣就能減輕一絲痛苦,校服很快就被冷汗所浸透。
沈知意臉色煞白一片,心髒如刀絞一般,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四肢百骸傳來刺骨的疼痛,身體不自覺地開始顫抖。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仿佛每吸一口氣都要付出極大的努力。額頭上青筋暴起,雙手緊緊抓住床單,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卻絲毫不能緩解那份痛苦。
她的身體蜷縮成一團,仿佛這樣就能将痛苦隔絕在外。
随着傷口的撕開,十指連心的疼痛仍在不斷地疊加,後頸的腺體也開始不安分地跳動起來,信息素也有崩潰的迹象。
一股淡淡的海鹽薄荷味夾在空氣中刺鼻的消毒水味間,顯得格外清晰,讓人血液開始沸騰起來。
這種味道混合着血腥和藥物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刺激着每個人的感官。房間内的空氣似乎都因此而變得凝重起來。
伴随着信息素的爆發,沈知意也開始劇烈掙紮,以女護士一個人的力量已經無法壓制住暴動的沈知意,她擡起頭向坐在角落的花弦钰投來求助的目光。
女護士的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急和無助。她的手在顫抖,仿佛随時都會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