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休息的時候,晏然一個人往文政院走,她不确定程湍會不會來。
樓梯邊正巧碰上幾個認識的先生,還有山長。
……
晏然低頭行禮避讓,又低頭離開,完全沒有看到山長複雜的眼神,快步上了樓到了門口,敲門,心砰砰地跳。
“進。”
是了,清醒的程湍回來了,晏然推門進去。
還和昨日一樣,他還在案上看文卷。好像昨天的時刻被擠走了,昨日中午到今日中午是連在一起的。
風輕輕地迎面吹過來,消解了她的汗意。
程湍歪頭看過來,起身,越走越近,在她面前站定,手伸到她身後,将門輕輕關上。
毒該是全都清了,容光煥發。
程湍目光仔細地打量着晏然,晏然不知所措,“怎麼了嗎?”
“嘴唇,脖子,怎麼回事?”
她看到程湍微微皺眉,但還好,他根本什麼都沒有想起來。嘴唇是他咬破的,脖子是她自己掐的。
不過沒什麼人說,應該也不是很明顯。
程湍直接上手,将她的領子往下揭開一點,松了松領口。
“這是?”
晏然低頭想看看到底有多明顯,下巴就碰上了程湍的手,那手擋住她本來就有些費勁的視線。
她往後躲了躲,“自己……不小心掐的。”
事實啊。
程湍用異樣的眼神看着她,眼神幾乎是震了震。晏然别開頭不看他。
很奇怪嗎?我自己掐的關你什麼事。
“昨天去下學時候臨洱去接你了,為什麼不跟他走?”
“是路上又遇到了什麼人?”
是又被什麼人綁架了嗎?搞成這幅樣子。
“沒有。我昨晚出來早了,直接走了,沒有看到臨洱。”
程湍放過她,拿起矮桌上的食盒放到書案上,“過來先用飯,還有藥。”
晏然走過去,程湍将書案整理好,椅子往前拉了下,讓她坐。
晏然将食盒裡的所有碗擺出來,發現了兩碗藥。
“為什麼有兩碗?”她看着兩碗差不多顔色的藥,低頭喃喃自語。
哦,有一碗是給程湍的。
晏然低頭在一個碗邊聞了聞,“這個是給你的。”
她将那碗藥挪到一邊,擡眼看到站在窗邊的程湍,正直直地盯着她。
“……怎…”
“為什麼這碗是給我的?”
因為昨晚給你的藥就是這個味道啊。
“我一直喝的不是這個味道。”
“那我為什麼要喝藥啊?”他眼裡好似帶着點真實的疑惑,但晏然知道那是個陷阱,“我怎麼了嗎?”
……晏然以為逃過一劫,結果下個街口又被逮到了。
“我聽說你……受傷了。”晏然眼睛狂眨,索性低頭,坐下來,看着那白花花的米飯。
那人竟不說話了。
那她是吃啊還是不吃啊?說話啊!
“聽誰說的?”
“就……學生們啊,早上臨洱也說了。”
餘光裡,程湍點了點頭。屋子裡一下子就熱了起來。
“那……你的傷好了嗎?”晏然坐下來,吃了一口飯,保持自然地口吻,問出了一句。
程湍笑了一聲,“沒好啊,不然怎麼要喝藥。”
“哦。”晏然心虛極了。
程湍沒再說話,看着晏然安靜地吃完了整頓飯。
晏然将自己的藥一口幹了,将所有的碗筷收到食盒裡。
書案上隻剩那一碗已經沒有熱氣的藥。
“你不喝嗎?涼了。”晏然端起那碗藥,隐約的藥味鑽入她的鼻子,這藥聞着香,喝起來不是一般的苦,她昨晚可是見識到了。
程湍看了一眼那藥,轉身背對着她,繼續看文卷。
晏然:“……”
臨洱沒有騙人,程湍也沒有。沒有什麼甜杏酸杏,他真的不喝藥。晏然偷偷想笑,隻得将那藥又放回到桌面上。
還好,他什麼都不記得了。晏然不是害怕,而是不知道他記起了會是什麼反應。
晚上下學時,就見對街坐在馬車上的臨洱。晏然走過去,坐上馬車,馬車卻沒有動。
“姑娘再等下…啊,公子來了!”
一記重重的力壓到馬車上,然後簾子掀開,是程湍。
程湍臉色不怎麼好看,手按着頭,眉眼間有些困倦,不像以往。晏然忽地就想起程湍昨夜的睡顔。
“你中午是不是沒有喝藥?”她小心翼翼地問。
臨洱耳朵尖,“什麼,公子沒有喝藥?我不是給你帶了嗎?為什麼不喝?不喝餘毒清不掉還會影響身子的!”
晏然瞪着眼睛看他,程湍瞥了一眼晏然,沖着簾子外的臨洱翻了個白眼。
“啊,怨我,公子,我忘記給你帶甜杏脯了!你喝不下去藥也是合情合理。”
程湍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好不容易到了程府,程湍邁開大步直接去了書房。
晏然跟在後頭,直到到了書房,也沒有看到自己的包裹,打開内間小卧房,一切陳設如舊,幹淨整潔,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大人,我的工具和材料呢?有兩個大包裹。”她走到桌邊問。
“去找臨洱。”程湍頭也不擡。
晏然應了聲,出門找臨洱,臨洱卻從第三進房的側邊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