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的指尖猛地收緊，可面上卻依舊平靜。她早料到會有人發難，卻沒想到是周慕晴。

周慕晴得意地挑眉，繼續道：“現在戴在私生女脖子上，算不算……物歸原主？”

沈懷遠臉色驟沉，可還未等他開口，雲舒卻先一步松開挽着他的手，緩步向前。

她的旗袍下擺随着步伐微微擺動，在燈光下泛着幽藍的光澤，宛如一泓靜水深流。

"周小姐。"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宴會廳瞬間安靜下來，"你說得對，這條項鍊的确是我父親送給我母親的禮物。"

她擡手撫上頸間的藍寶石，指尖在冰涼的寶石上輕輕摩挲："但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

雲舒擡眸，目光清亮如水："我母親從來不知道父親已婚的身份。當她發現真相時，第一時間就選擇了離開。"

宴會廳裡響起低低的議論聲。雲舒不疾不徐地轉身，看向站在一旁的沈懷遠："爸爸，您說是不是？"

沈懷遠神色複雜，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當年是我隐瞞了婚約……"

"所以，"雲舒重新看向周慕晴，唇角勾起一抹淺笑，眼底卻透着寒意，"周小姐口中的'小三'，是不是該向先欺騙感情的人讨要說法才對？"

周慕晴臉色一變，正要反駁，雲舒卻已經轉身面向所有賓客："今日是我回到沈家的第一個生日，本不該提這些往事。但既然有人提起……"

她輕輕摘下頸間的藍寶石項鍊，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将項鍊放回沈懷遠手中："這條項鍊，還是還給父親吧。我母親當年離開時沒有帶走它，如今我也不需要。"

這個舉動讓全場嘩然。

沈懷遠握着項鍊的手微微發抖，指節泛白，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雲舒……"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雲舒卻突然握住父親的手，溫暖的觸感讓沈懷遠微微一怔。她仰起臉，眸光真摯，“比起這條名貴的項鍊，失而複得的父女親情，對我來說才是最珍貴的禮物。您說對吧，爸爸？"

沈懷遠深吸一口氣，将項鍊交給身旁的管家，雙手緊緊握住雲舒的手："你說得對，說得對……"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動容。

就在這時，一道修長的身影從旋轉樓梯上緩步而下。

是他！

雲舒心頭一緊，剛剛在後花園碰到的那個男人！

男人黑色西裝筆挺，領口的鑽石領針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每一步都帶着不容忽視的威壓。

唯獨手中捏着一朵略顯萎靡的白花，與整個人淩厲的氣場截然不同。

雲舒不自覺去摸耳鬓，這才發現那裡空空如也，難不成剛才在後花園無疑掉落，被他撿到了？

"亡母七七未過，"男人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宴會廳瞬間安靜下來。他走到雲舒面前，修長的手指輕輕将那朵白花别回她的發髻，"要戴，就好好戴着。"

這個動作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周宴珩是何等人物？北城周家的掌權人，素來冷心冷情，此刻竟為一個初回沈家的私生女親手簪花？

雲舒擡眸，正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那目光中既無憐憫，也無輕蔑，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欣賞。

周慕晴臉色煞白："堂哥，你怎麼……"

"回家閉門思過。"周宴珩頭也不回地冷聲道，"三個月内，不要讓我在外面見到你。"

說吧，他轉向侍者，輕輕擡了擡手指："宴會繼續。"

悠揚的樂曲重新響起，仿佛方才的劍拔弩張從未發生過。周宴珩最後看了雲舒一眼，目光在她發間的白花上停留片刻，轉身離去。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個穿着靛藍旗袍的少女身上。

今晚過後，整個北城，怕是都要知曉這位沈二小姐的名号了。

……

晚宴結束後，沈家花園的露台上，夜風微涼。

雲舒倚在欄杆邊，指尖輕輕摩挲着發間那朵白花。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祁聿修走到她身旁，遞來一杯熱茶。

"今晚表現不錯。"他唇角微揚，嗓音溫潤如玉，"沈二小姐的名号從此在北城就算坐住了。"

雲舒沒有接茶，隻是側眸看向他，眼底一片清明："祁聿修，你算計我。"

夜風拂過，吹動她鬓角的碎發。祁聿修的笑意微微一滞，但很快又恢複如常："這話怎麼說？"

"那一晚，你是故意讓周慕晴撞見的。"雲舒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如刀，"你故意在她面前對我示好，讓她對我心生嫉恨，今天來鬧這一場。"

祁聿修眯了眯眼，終于收起了那副溫潤如玉的面具。他低笑一聲，将茶杯放在欄杆上："什麼時候發現的？"

"沒多久。"雲舒淡淡道，"祁總手眼通天，更何況這是在沈家，沒有你的示意，周慕晴連沈家的大門都進不來。"

祁聿修沉默片刻，突然笑出聲來。他擡手，指尖輕輕拂過她發間的白花："雲舒，你比我想象的聰明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