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雲舒的意識開始模糊。就在她快要撐不住時,遠處隐約傳來呼喊聲:"雲舒——!"
她猛地擡頭,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雲舒!你在哪裡?"
這次聲音更近了,伴随着急促的腳步聲和樹枝斷裂的聲音。那聲音低沉焦急,是祁聿修!
"我在這裡!"雲舒用盡全力喊道,同時吹響了哨子。
片刻後,一道手電光穿透雨幕。祁聿修渾身濕透地出現在她面前,衛衣緊貼在身上,頭發不停地滴水。看到她的瞬間,他眼中閃過如釋重負的神色,随即又轉為心疼。
"你怎麼......"雲舒話未說完,就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祁聿修緊緊抱住她,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窒息。他的心跳又快又重,隔着濕透的衣物清晰傳來:"找到你了......"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雲舒愣了片刻,突然崩潰地哭了出來。她揪住祁聿修的衣襟,把臉埋在他胸口,淚水混着雨水打濕了他的前襟:"我以為......沒人會來找我......"
"笨蛋。"祁聿修輕撫她的後背,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我怎麼可能不來找你?"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裹住雲舒,檢查她的傷勢。看到她腫起的腳踝時,眉頭緊鎖:"能走嗎?"
雲舒試着站起來,卻痛得倒吸一口冷氣。祁聿修二話不說,轉身蹲下:"上來。"
趴在祁聿修背上時,雲舒能感受到他結實的背肌和透過濕衣服傳來的體溫。他的步伐穩健有力,一手托着她,一手拿着手電開路。雨水順着他的下颌線滴落,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疲憊。
"你怎麼找到我的?"雲舒小聲問。
"集合時你們老師沒有見到你,立刻通知了我。"祁聿修的聲音在雨聲中格外清晰,"我看了地圖,推測你可能被引向後山。搜救隊還在另一邊找,我等不及......"
他的話戛然而止,但雲舒明白了他沒說出口的部分——他等不及,所以獨自冒險上山找她。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雲舒不自覺地收緊了環住他脖子的手臂。祁聿修似乎察覺了她的情緒變化,輕輕捏了捏她的腿:"冷嗎?"
"不冷了。"雲舒把臉貼在他背上,聽着他有力的心跳,奇異地感到安心。
山路濕滑,祁聿修走得很小心。突然,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傾去。千鈞一發之際,他轉身護住雲舒,自己的後背重重撞在樹幹上。
"你沒事吧?"雲舒驚慌地問,摸到他後背一片濕熱——可能是被樹枝劃傷了。
"沒事。"祁聿修咬牙站起身,調整了一下姿勢繼續前行,"抓緊我。"
雨漸漸小了,但夜色更深。祁聿修的呼吸變得粗重,步伐也開始不穩,卻始終沒有停下。雲舒看着他被雨水打濕的側臉,長長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心裡某個地方悄悄軟化了。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了微弱的燈光和人聲。搜救隊發現了他們,醫護人員立刻圍上來。祁聿修卻不肯放手,一路把她背到救護車前。
"病人需要檢查!"醫生試圖接過雲舒。
祁聿修松開手,卻在雲舒被抱走的瞬間踉跄了一下。雲舒這才發現,他的褲腿被鮮血浸透——不知什麼時候受了傷,卻一直忍着沒說。
"祁聿修!"她驚呼出聲,伸手想抓住他。
醫護人員已經将他按在擔架上。即使這樣,他的目光仍牢牢鎖住她,直到兩人被分别送上救護車。
雲舒透過車窗望着另一輛救護車裡的祁聿修,胸口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又酸又軟。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螺旋槳的轟鳴。一架直升機降落在不遠處的空地上,周宴珩快步走出,黑色風衣在夜風中獵獵作響。他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正在關門的救護車上。
透過車窗,他清楚地看到雲舒濕漉漉的眼睛正望着另一輛救護車裡的祁聿修,那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柔軟與依賴。
周宴珩站在原地,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
周家老宅,深夜。
暴雨剛停,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泥土氣息。周家議事廳内,水晶吊燈的光線冷冽刺目,照得每個人的表情都無所遁形。
周明偉站在長桌旁,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袖口。他的女兒周慕晴站在他身後,臉色慘白,嘴唇微微發抖,再不見平日的驕縱跋扈。
主位上,周宴珩靠坐在真皮椅中,他西裝外套已經脫下,白襯衫的袖口挽到手肘,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着紅木桌面,節奏緩慢而壓迫。
“二叔。”周宴珩開口,聲音低沉,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緩緩抵在咽喉,讓整個議事廳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
周明偉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宴珩,慕晴年紀小,不懂事,我已經教訓過她了……”
“不懂事?”周宴珩冷笑一聲,眼神銳利如刃,“她私自解除禁足,跑去栖霞山設計沈雲舒,害她差點死在深山裡——這叫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