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的大門緩緩合上，最後一位賓客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水晶吊燈投下的光影裡，沈懷遠猛地轉身，一記耳光重重甩在祁聿修臉上。

"啪——"

清脆的聲響在空蕩的宴會廳裡回蕩。祁聿修偏着頭，左頰迅速泛起紅痕，唇角滲出一絲血迹。他緩緩擡手抹去，眼神卻平靜得可怕。

"你長本事了？"沈懷遠扯松領帶，眼底翻湧着暴怒，"敢在這麼重要的場合安排這出戲，是要造反？"

祁聿修整了整被扯歪的衣領，突然輕笑一聲："沈叔，您教我的——"他擡眼，目光如炬，"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沈懷遠還要發作，兩人的手機同時震動起來。屏幕上赫然是集團緊急通知：【全體董事立即召開臨時董事會】。

"怎麼回事？"沈懷遠盯着手機，眉頭緊鎖，"我這個董事長都不知道要開會？"

祁聿修慢條斯理地收起手機，眼底閃過一絲鋒芒："您馬上就知道了。"

沈氏集團頂樓會議室。

落地窗外暴雨如注，雨滴拍打在玻璃上發出細密的聲響。會議室内死寂一片，隻有投影儀發出的冷光在衆人臉上投下變幻的陰影。

祁聿修站在投影幕布前，西裝筆挺，手指輕點遙控器。一張張财務報表、銀行流水、境外賬戶信息在屏幕上輪番閃現。他的聲音冷靜得像在宣讀天氣預報："2018年通過金貿國際空殼公司轉移資金2.7億，2019年利用虛假貿易合同套現1.3億，2020年..."

"夠了！"沈懷遠猛地拍案而起，會議桌震得茶杯叮當作響。他死死盯着祁聿修，眼中燃燒着難以置信的怒火，"這些僞造的文件，你以為能騙過在座各位？"

祁聿修從容地從公文包取出一個U盤："原始賬本在這裡，财務總監已經确認過真實性。"

"沈董，"财務總監站起身，聲音發顫，"這些投資...賬目确實對不上。"

會議室瞬間鴉雀無聲。

祁聿修轉向在座董事，"根據公司章程第17條，我提議罷免沈懷遠的董事長職務。"

沈懷遠猛地站起身，實木座椅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聲響。他雙手撐在會議桌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裡裹挾着壓抑的暴怒。

"祁聿修，你是不是瘋了？！"他一把抓起面前的财務報表狠狠摔在地上，紙張如雪片般散落，"沈氏從三十年前的小作坊做到今天這個規模，哪一塊磚瓦不是我一磚一瓦壘起來的？"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在座每一位董事，最後定格在兩位元老身上："李董，當年你廠子資金鍊斷裂，是誰連夜調了八千萬救急？徐董，你兒子在澳門賭場欠的那筆債..."

“沈董，咱們都老啦！”李董擺弄着鋼筆，笑呵呵道，“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是該退位讓賢了。”

話音戛然而止。

徐董的視線死死黏在茶杯上，一言不發。會議室裡隻剩下中央空調輕微的嗡鳴，和沈懷遠越來越重的喘息聲。

祁聿修冷聲道，“現在舉手表決。”

超半數董事會成員舉手。

"好，很好..."沈懷遠突然低笑起來，笑聲像是從胸腔裡硬擠出來的，"看來我們祁總這些年沒少下功夫。"他緩步逼近祁聿修，擡手想拍對方的臉，卻被祁聿修側身避開。

"你如今真是長大了，"沈懷遠的手僵在半空，聲音裡帶着扭曲的笑意，"兒子連老子都敢算計？"

祁聿修整了整袖扣，擡眼時目光如刀："跟你學的。"

沈懷遠突然暴起，一把揪住祁聿修的領帶："養了二十年的狗，終于學會咬主人了？你記不得當初你父親橫死街頭，是誰把你從那個肮髒的地下室接出來？是誰給你錦衣玉食，讓你能像個人一樣活着？你現在就這樣回報我？”

祁聿修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卻依然保持着令人心驚的平靜："看在二十年的養育之恩，我不會報警。"

"呦！"沈懷遠大笑一聲，"那我是不是還應該謝謝你了？"他突然湊近，"你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我背後搞這些小動作？又是怎麼收買這些白眼狼的？"

祁聿修突然擡手按住沈懷遠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後者吃痛松手。"從你讓我處理第一個假賬目開始。十二年來，你教我的每件事，我都記在這。"他點了點太陽穴，突然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特别是...如何不留痕迹地銷毀證據。"

沈懷遠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他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傀儡早已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祁聿修慢條斯理地解開被扯變形的領帶，随手扔進垃圾桶。他轉身走向主位，黑色西裝襯得背影挺拔如松。

“沈叔，這些年您教了我不少東西，那我最後也給你上一課——如何體面的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