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小車在山道上平穩行駛，目的地是山上的地下賭石場。

一側是青青藹藹的山壁，另一側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前方的銀色車輛内坐着三人，後排兩人窸窸窣窣的小話全程不停，可司機似乎對此無動于衷，眼裡隻有前方蜿蜒的山路。

“方方，你這指甲顔色打算什麼時候換？”

“不喜歡？”

“喜歡，但是我想……”

最後幾個字，悉數輕輕落進了身旁人的耳廓裡。

方一策挑眉，又和他耳語幾句。

謝家淇聽完，頓時笑得輕佻又風流，輕輕咬一口他的臉頰，“什麼時候實踐？”

方一策歪頭，“看你待會表現。”

“絕對不辱使命！”謝家淇表情堅毅。

方一策笑得幾乎要倒進他懷裡。

在前排當司機還得裝聾子的甯海：“……”

是誰告訴他方一策脾氣差不愛笑的？如果不是上車前方一策的确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他都要以為方一策也有個雙胞胎哥哥！

車開了一個多小時，他們就聊了一個多小時，還盡是些傷風敗俗的話題。這兩人談起戀愛來不管别人死活的？！

……哦不對，可不能說談戀愛。

那個姓方的還會義正辭嚴地出來指正一句，“不是男朋友。”

呵呵。

在腦子裡轉了一萬句腹诽，臉上依舊波瀾不驚的甯海先生如是想。

不過今天的目的地也确實遠，從市區出來開上山，還得再過半小時才能到達。前方山路危險……

“怎麼回事？！”

忽然，有一輛白色小車擦着他們超車而過，幾乎要将他們擠下山崖。

謝家淇完全沒了剛才那副笑眼盈盈的樣子，眉頭皺得死緊，“又是金盛？”

“不像。”甯海也有些驚魂未定，剛才如果那車再往這邊歪幾分……

“靠！”

這聲暴喝依然來自甯海。

前方那輛白色小車原本在前面開得好好的，忽然一個急轉，就直接在路上打橫停下，硬生生把他們截停。如果不是甯海刹車踩得及時，他們現在恐怕已經撞了上去！

謝家淇按下車窗，正要探頭出去問個究竟，就發覺身旁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他連忙回過頭去看方一策，“别怕，我在的。”

方一策微微搖頭，“先别出去，等他們過來。”

甯海點頭，“不知道這車什麼目的，我們先等在這。”

說着，他再看了眼倒後鏡，“金盛也停下了。”

謝家淇把方一策有些發涼的手握進手心，“還好嗎？”

方一策露出淡淡笑容，“沒事。”

謝家淇還是不太放心，“待會你就……”

咚咚。

外頭有人屈指敲窗。

他扭頭一看，是兩個沒見過的魁梧大漢。

一個光頭，一個平頭。

*

後方車内。

車一停，謝家豪就按下了副駕駛的車窗開始抽煙。可山間風大，随便一吹，車内就是煙霧缭繞。

他不解地朝後看了眼，“你這招有什麼用？”

金盛就坐在後排，抱胸看着方一策和謝家淇下車，跟着光頭漸漸遠去的身影，“沒什麼用。”

謝家豪冷笑，“沒什麼用你還叫人來？”

“方一策想和我談什麼分成。”金盛眼神陰冷，“我就讓他明白，他一個欠了幾百萬高利貸的人，沒這個資格。”

方一策那天上門來談什麼交易，居然說謝家淇給他的錢不夠花，手頭有點緊。今天賭石的利潤，要從裡面拿走一成！

他金盛做生意這麼多年，見過各式各樣的人，還沒見過這麼嚣張的！這個方一策，明明是被迫介紹甯海，居然還敢順杆爬，反過來要錢？

“所以？你把他債主叫來他也還不上啊。”謝家豪面露不解。

“是還不上，可待會我給他的錢，也一分落不到他口袋裡。”

“……真幼稚。”謝家豪淡淡評價。

金盛瞥他一眼，“輪不到你說。”

謝家豪置若罔聞，繼續看着遠方，緩緩吐出一口煙圈。

沒過多久，看那三人開始折返，金盛微笑着撥出去一通電話。

等待音響了很久，電話才接通。

“金總，什麼事？”

對面的語氣很差，背景裡還有似有若無的啜泣聲。金盛反倒心情愉悅，“淇總，你們車突然停下了，是出什麼事了？”

謝家淇輕輕啧了一聲，“沒什麼事，挂了。”

“别啊淇總……”

嘟嘟嘟。

金盛看着手機上被中斷的通話界面，臉上卻是一派笑意，“聽見了嗎？”

車内另外兩人都不知道他在問誰，幹脆都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