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盛臉上表情頓時僵住，“淇總，這是什麼意思？”

謝家淇語氣無辜，“金總都感興趣的料子，想必是好東西。”

說話間，他擡手撩了下方一策金色的細軟發絲，“我也有點感興趣。”

這話說得極其挑釁，金盛幾乎要壓不住音量，“後面還有兩塊，不如……”

他話說到一半，卻看見方一策向他投來一個戲谑的眼神。

金盛心裡頓時被氣得七竅生煙。

這個可惡的方一策，一定是記恨前兩天的那次追車，還有剛才路上的事情，才刻意讓謝家淇擡價。

這個毛頭小子，居然甯可少拿點分成，也要出這口氣！

金盛壓下其中六竅，沉聲出價，“十一萬一千。”

“金總，加價這麼小氣？”謝家淇挑眉，“十一萬五千。”

身處賭局中的人最受不得激将法，尤其金盛最見不得别人小氣，更何況被說小氣。霎時間，他血氣上湧，再次舉手，“十二萬！”

這話一出，場内頓時響起陣陣驚歎聲。

金盛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謝家淇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真的為情人一句話就一擲千金。這塊石料他勢在必……

“十三萬。”

“……”金盛餘光瞥見方一策臉上越來越明顯的冷笑，不由得直接拍桌高喊，“十四萬！”

“十四萬五千。”

“十五萬！”

“看來真是個好東西。”謝家淇剝了幾枚瓜子，将果肉都放到方一策手心。

金盛皮笑肉不笑，“淇總，出來玩玩，沒必要這樣。”

“确實沒必要。”謝家淇淡淡看他一眼，又舉手，“十六萬。”

“……謝家淇！”金盛終于忍不住直呼其名，下一秒又瞬間擠出一些笑臉，“給我個面子，待會我做東。”

“做東？有什麼玩的？”謝家淇來了些興趣。

“男的女的都有。”

謝家淇一臉若有所思，卻指了指台上，“他在倒數了。”

果然，他話音未落，眼睛男已經在報“十六萬兩次”。

金盛雙眼瞪大，連忙出價，“十六萬五千！”

“十七萬。”謝家淇又給方一策喂一顆葡萄。

“謝家淇！”金盛壓低聲音，“事成之後分你一成。”

一直沒吭聲的甯海瞥他一眼，冷不丁道：“金總，别忘了我那份。”

“……”金盛咬牙，“我知道！”

台上，眼鏡男又開始倒數。他聲音洪亮，語調抑揚頓挫，讓人無端生出不少緊迫感。

“十七萬一次，十七萬兩次……”

“二十萬！”金盛被這氣氛逼得幾乎要無路可逃，幹脆站了起來，胸口劇烈起伏。

方一策默默嚼着葡萄，快速和謝家淇交換了個眼神。

謝家淇看懂了，沖他來了個wink。

方一策彎了彎眉眼，再看向金盛。

金盛這邊，已經沒心情在乎他們搞了什麼小動作。他耳邊聽着眼鏡男又開始盡職地倒數，心裡又怕又急。

怕的是謝家淇再突然出價，急的是那小錘子怎麼還沒敲到桌上。

所幸，謝家淇沒再發難，那塊二十萬拍下的石料，也被他收入囊中。

錘子落下的那一瞬間，金盛大笑出聲，興奮異常地一把搶過甯海的牌子，就跟着賭場的人奔向切割場。

方一策冷眼看着他這短短幾分鐘内的喜怒哀樂變化，一時間，感覺自己仿佛看見了父親的影子。

在父親不回家的日子裡，他是否也像這樣對着一塊石頭又哭又笑，傾盡家财，置他們母子倆而不顧？

無論平時是什麼身份的人，一旦沾染了賭，就會變得大腦空無一物，精神失常。賭這個字，破壞人的思想，摧毀人的心智，究竟有什麼意義？

“在想什麼？”謝家淇的聲音冒了出來。

“沒什麼。”方一策一回頭，嘴裡又被塞了個葡萄。

在這坐了半個多小時，桌上葡萄就已經被他吃了一大半。他表情微妙，“再這樣我待會吃不下東西了。”

謝家淇頓時皺眉，捏了捏他的手，“這才幾顆葡萄，你吃得比謝家倩還少。”

眼看周圍又要被他們的粉紅泡泡淹沒，甯海輕咳一聲，“先出去吧。”

方一策點頭，和謝家淇一起跟着他走到屋外。

三人走到大門附近時，正好碰上謝家豪靠在車旁抽煙。

他和謝家淇身形長相實在太像，如果不是人在身邊，方一策遠遠一看，真的幾乎要以為那邊的憂郁帥哥是謝家淇。

抛開謝家豪那千瘡百孔的性格不談，至少臉真的很賞心悅目。

挺翹的鼻梁，半垂的眼眸，萦繞着淡淡愁緒的……

“哎。”方一策被捂住了眼睛。

謝家淇的聲音從身後繞到面前，“你又在看别人。”

方一策摳摳他的手背，“看他和看你有什麼區别？”

謝家淇癟着嘴角拿開手，“我明明比他好看。”

“是嗎？”方一策作勢要歪頭，越過他的肩繼續看向謝家豪，“我突然感覺憂郁風格的也不錯。”

“……”哪裡都很錯！謝家淇表情凜然，随着他歪頭的幅度用腦袋擋住他的視線。

他們在這邊相互打趣着，金盛已經滿面笑容而來。

那塊石料果然内有乾坤，哪怕是眼鏡男也十分驚喜，當場給他開了八十萬的高價。

但他不是謝家豪，當場和眼鏡男談起價來，最後以九十萬成交。去掉要分給甯海和方一策的部分……也沒剩多少。

……都怪方一策！

不過他轉念一想，蚊子腿多少也是肉。何況方一策最後也拿不到他那筆錢，還是順了些氣。

幾人寒暄一陣，就陸續走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