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淇下車的速度很快，方一策比他更快。

“靠！你要去哪？！”謝家淇眼睜睜地看着那道身影和自己擦肩而過，又消失在拐角。

林昱也被這速度驚呆，“他以前跑過田徑？”

“……”謝家淇車門也不關，把車鑰匙扔給林昱就追了上去，“方一策！”

方一策不理他，悶頭又鑽進了附近的辦公樓。

這個時間，辦公樓一樓大堂的燈早就關了一半。謝家淇追進大堂的時候，隻看見其中一台電梯的顯示數字在不停上升。

“真是服了。”謝家淇無奈地沖過去按電梯。

另一台電梯就停在一樓，緩緩開啟。

三秒後，又緩緩關閉。

十秒後，旁邊樓梯間的聲控燈熄滅，陷入一片昏暗。

兩秒後，樓梯間大門旁，悄悄探出了半個金色的腦袋。他呼吸有點急促，眼尾也有些發紅，可眼裡含着幾分促狹，正目不轉睛地看着第二台電梯的上行提示。

三秒後，他視野外的角落裡多了個人影。

“按的幾樓？”

“23。”

“我按的27。”

“……”方一策愣了半秒，扭頭又跑。

不過，他這次實在是無路可逃，腿還沒擡出去一半，就被人扯住了手臂。

下一秒，又被扔進了一個寬厚的胸膛。

隻是對方的語氣并沒有體溫那麼溫暖，“還想去哪？”

方一策用力推他，“放開我！”

“我不放！”謝家淇幹脆将他勒進懷裡，“你發什麼神經？！”

“和你沒關系！”

“你再說！？謝家豪都告訴我了，你是真的瘋了？”謝家淇掐住他的下巴，“怎麼想得出來這種損招的？告訴我。”

“不然你讓我怎麼辦！”方一策掰開他的手。

“你就不能先和我商量？！”

“你會同意？”

“當然不會！”

“那我說個屁！”方一策瞪他，“謝家淇，我們已經結束了。”

“我沒同意！你憑什麼單方面決定？”

方一策吼了起來，“因為你對我很重要！”

“他媽的。”謝家淇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手卻在微微發抖，“你做這些事之前，就不會想想你對我有多重要？”

“我想過了！”

“你想個屁！沒了你我會死你知不知道，方一策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幹這種事？！”

“我在乎不了那麼多了，他是你哥！”方一策咬緊牙關，從喉嚨裡擠出這句話。

“所以你意思是，我非得用你去換我哥？！”謝家淇一把推開他，眼裡布滿血絲，“方一策，我為什麼要被你這樣折磨？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方一策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你錯就錯在，從一開始就不該遇見我。”

“你這張嘴真的是……”謝家淇向前一步，直接以唇堵了上去。

他倆吻得激情又熱烈，全然不顧背後還有兩個觀衆。

觀衆之一的林昱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突然低着頭在地上看來看去。

他身旁的觀衆之二也跟着看了一會，“你在找什麼？”

“我的第673個下巴。”

“……”

“靠，從沒見過有人吵架吵得這麼像秀恩愛。”林昱表情複雜。

陸修遠輕咳一聲，“要不回去吧。”

“我也覺得，他們……等一下，怎麼哭了！”忽然瞥見方一策滿臉淚痕，林昱那雙荔枝眼立即瞪得更圓，瞬間沖了過去。

他動作太快，謝家淇想給人抹淚的手剛擡到一半，懷裡就陡然一空。

他看看方一策，又看看擰着眉頭的林昱，有些無奈，“不是，你讓我和他說……”

“說什麼說！”林昱站到方一策身前，“你們到底在吵什麼？”

謝家淇不知道怎麼解釋，幹脆越過他頭頂和方一策對話，“你先跟我回家，好不好？”

“……”矮他們一截的林昱氣得把陸修遠拉過來也擋着方一策，“不許欺負小方！”

“……青天大老爺，現在是他欺負我。”謝家淇欲哭無淚。

“你少胡說！小方溫柔善良又乖巧，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員工！”

“……”這是哪個平行世界的方一策？

“昱哥，我能先住你那嗎？”方一策突然開口，卻是另一個話茬。

林昱一愣，“可以是可以……”

謝家淇立即接話，“不可以！”

林昱皺着眉瞪回去，“别大呼小叫的，你現在不是我客戶了，謝家淇。”

“他也不是你員工！”

“但他是我朋友！”

林昱越看他越不順眼。剛還好好的一個小方，說哭就哭了，一定是謝家淇的問題！他扯着方一策開始往外走，依然橫眉冷對謝家淇，“走，今晚先去我那。”

謝家淇還想跟，卻被林昱用眼神喝在原地。

他隻好看着那金色的腦袋，語氣委屈，“方一策，你走可以，聽我說最後一句。”

方一策腳步一停。

“把我從黑名單裡拉出來，可以嗎？”

方一策身形微動。

“求你了，别讓我找不到你。”

方一策終于看過來。

謝家淇臉上升起笑意，“方……”

“哇哦。”

有人接話，但不是方一策。

“……”陸修遠無奈扶額，“林昱，你能不能别破壞氣氛？”

“……情不自禁。”林昱摳了摳臉頰。

他倆打岔打得過瘾，謝家淇倒是幾乎内傷，“你們倆……”

手機鈴響。

……靠！又是誰？就不能讓他說完一句？！

謝家淇皺着眉低頭一看，卻發現來電顯示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名字。

他臉色瞬間轉晴，連忙按下接聽，“方方。”

“走了。”

“方方晚安。”

方一策直接挂斷電話，和林昱走出大堂。

他身後，謝家淇笑意漸淡，又緩緩将手機舉到耳邊。

*

方一策乘坐黑色奔馳離開。

車内副駕駛位無人，林昱和他一起坐在了後排。

可方一策一路表情淡淡，林昱也看了他一路。他好幾次想試着搭話，最後都因為方一策要哭不哭的表情而作罷。

三個人就這麼安靜地回了林昱家，吃了頓飯，各自看手機看到十點，就準備洗漱睡覺。

林昱回房翻了一套新睡衣給他，“先穿這個吧。”

方一策把睡衣攬在懷裡，“謝謝昱哥。”

林昱靜靜看了他幾秒，“小方。”

“嗯？”方一策已經在解扣子。

“我還是想問問……停！”

方一策看了眼自己被死死按住的手，不解擡頭。

林昱回頭沖剛從浴室走出來的陸修遠一聲暴喝，“扭頭！不許看！”

“……”陸修遠老實捂住眼睛。

方一策抽了抽嘴角，“昱哥，你幹什麼？”

“我倒想問你怎麼回事。”林昱攏緊了他的衣領，壓低聲音，“謝家淇真家庭暴力你？”

“……”光顧着發呆，不小心忘了這事。

方一策緩緩推開他的手，“自願的。”

林昱表情頓時變得十分微妙。

他用手指撥了撥方一策的衣領，臉上的微妙瞬間又變成震驚，“靠，他這也咬太狠了……”

“是挺狠。”陸修遠探頭。

“确實，這幾個……誰讓你過來的！”林昱對他飛起一腳，“不許看我們小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