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吆喝聲此起彼伏。
梁常四處穿梭着,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走大街過小巷,就這麼碰上了那個僅是見過一次的人。
梁常記仇記得厲害,縱使那人帶着面罩他也認得。
那人宛如土匪一般将梁常逼進了巷子裡。
梁常無路可退卻不慫。
“萬禹。”梁常毫不猶豫地戳穿。
萬禹眉梢揚起,有些意外,但并不打算就這麼摘下面罩。
梁常“啧”了一聲,破例要去摘他的面罩,手腕被攥着脫不開。
他當即擡肘撞去,未果,兩隻手都被束縛住了。
梁常鐵青着臉跟萬禹較勁,而後想到了什麼,擡膝直逼命他□□。
萬禹猛地往後退了一步,抓着梁常的手不松:“诶!都是男人,不要這麼暴躁嘛!”
“我——操!”梁常牟足了力氣,一腳踹在萬禹腹部,将人踢出二裡地。
萬禹撐起身,摘下面罩扶着腹部呻吟了一聲:“嘶!你們中原人就這麼待客?!”
客?還是客!?
本身就因為被萬禹挑釁而不爽,現在更加惱火了。
梁常上前去又補了一腳:“少裝!老子踹死你不可!”
萬禹眼疾手快抓住了梁常的腳踝,擡眸看着他,眸子微眯着忽悠道:“你們那個恭親王說要将你給我做俘虜,他言而失信。”
“你給我撒手!”梁常試圖将腳抽出來,鞋被脫了,“我的鞋!”
“你若不跟我走,我就不放。”萬禹說着,抽空把梁常的鞋丢出去了。
梁常看着自己飛出的鞋,惱火地說了一句:“诶,你這蠻子!”
說罷,一手摁在萬禹的頭頂上,使勁将腳抽出來,單腿跳着去将鞋穿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任憑萬禹怎麼喊也沒回頭。
走也罷,走出一段才想起來忘了給蘭柏買薄荷。
梁常一路上犯嘀咕,心裡又覺得怪……
不會真是外來客吧?梁常步子一頓,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先定下心來。
是不是的,反正已經打了。
回到家後,蘭柏依舊在院裡逗鳥。
梁常看着站起來跟自己差不多一般高的蘭柏心中五味雜陳,但想想此人當前心性與小孩兒無異,并未多言。
“薄荷。”梁常掂了掂手裡的小包薄荷。
蘭柏一聲不吭地繼續逗鳥,并不打算理會梁常,但頭上的耳朵卻不受控的朝梁常那邊偏去。
很明顯,蘭柏在聽,而且聽得很認真,隻是此刻不想理會而已。
梁常哀歎一聲,故作惋惜:“看來是不需要了,那便拿去退了吧。”
蘭柏一聽這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快步前去拿走梁常手裡的薄荷,為難而又真誠,且無比迅速地說了倆字:“多謝。”
當夜就被皇帝傳诏了。
皇帝手眼通天,能這麼快找到他并不稀奇,但他心慌啊。
梁常跟着公公進宮,心髒突突個沒完。
進去就見萬禹一身錦衣坐在一邊。
更毛了。
皇帝不等梁常行禮就擺了擺手:“坐。”
梁常拱手打算往旁的坐去。
緊接皇帝着歎氣,聲音像染了風寒:“朕還是頭一次遇你這般如此棘手的頑皮家夥!”
梁常一怔,一副要坐不坐的模樣:“陛下……?”
“來者是客,你怎能胡作非為?”
梁常擡眼瞥了一下皇帝,見他一副無甚大事的模樣才安安穩穩坐下來。
聽起來是稀疏平常的訓話,也沒打算遷怒于他的意思。
待會兒問起什麼能撒謊嗎?
大概不能,但裝裝可憐應該是沒問題。
但耐不住萬禹拱火:“來者是客,待客之禮可不怎麼樣。”
梁常張張嘴,想說什麼,隻聽皇帝悶咳一聲,挨了一個眼刀。
梁常反應了半天才意會,匆忙跪地。
皇帝一陣虛假的大發雷霆:“怎可如此怠慢!”
“臣知錯。”
皇帝清清嗓子,飲了一口茶水,之後就隻剩喝茶了。
梁常低着頭不吭聲,心裡樂得很。
這就是明晃晃的袒護!
萬禹出了口氣,偏頭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梁常,又看向皇帝,直話說了:“他怠慢我,不處罰嗎?”
皇帝喝茶動作一頓,将茶盞放下,支頤作思索狀,半晌才瞥向萬禹,放下手指尖輕敲桌面,問道:“你有何高見?”
“你作為皇帝,你那個皇叔說将他給我做俘虜,送了個别人是什麼意思?”
皇帝問道:“你指名道姓了?”
“沒有又怎樣?”
“沒有那自然……”皇帝将手放在腿上,正襟危坐,“我裕國之人不會平白無故言而無信。”
梁常低着頭,緊緊攥着拳頭,身體有些發顫,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萬禹額角青筋凸起,攥着衣裳緩了口氣。
不滿到頂,但在别人的地盤上他又沒法兒發脾氣。
“你叫什麼?”萬禹憤然直指梁常。
梁常回過神來,定了定道:“臣姓梁,叫梁二。”
皇帝:……
萬禹:?
梁常咧笑,看起來很是實在。
“當真?”
那當然不能是真的,但村裡人叫他梁二可不假。
梁常清清嗓子,直起身看着萬禹:“大名乃是在外由人念叨的臉皮子,臣還能起個假的不成?”
還真能,主要是他也沒那麼在乎,本身名字就很平凡了。
萬禹有些不信,但看着梁常煞有介事的模樣又不得不信。
當下萬禹唯一能做得到的極端動作便是起身離開。
皇帝微微擡手示意梁常起來,他撐着扶手欲起:“朕乏了。”
梁常起身微怔,不知該做些什麼,經人指點才上前去扶。
二人步伐緩緩,皇帝似乎乏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