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也不完全是壞的。”皇帝低聲喃喃了一句,臉上疲憊甚重。
梁常心中有疑,幹脆問了出來:“什麼?”
“無甚,那邊走。”皇帝說着,微微擡手指了指,“你多大了來着?”
“二十一。”
“不曾參加武舉?”
“深知自己過不了,未曾報過。”
皇帝不再說話。
宮道頗長,梁常越走越覺得尴尬,他不知道平常别人怎麼伺候皇帝,也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在這麼長的宮道上走着跟他唠嗑。
興許會的……
但聊的應該都是宮内朝上之事。
“陛下……”梁常叫了皇帝一聲,瞬間後悔了。
好巧不巧的皇帝聽見了,偏頭看着他:“嗯?”
梁常沒話找話:“陛下染了風寒?臣覺得您聲音有些不對……”
“嗯,有什麼土方子要告訴朕嗎?風寒霎是磨人……”皇帝說着,偏頭咳嗽幾聲,腳步些許虛浮。
梁常幹笑兩聲,隻得實話實說:“沒……”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你可知道?”
“若快的話三五日吧。”梁常如實回答。
其實還有更快,一天一夜,但梁常知道不可能,幹脆就沒說。
梁常将皇帝扶到寝殿之外便被人帶離宮中。
離去後,梁常莫名松了口氣,但步調卻忍不住加快起來。
他接了個筐子去趟地裡摘些菜,回到家已然是晚上。
蘭柏沒在家,梁常無所謂吃什麼,将就了一口洗漱過後,習武片刻便睡下了。
半夜裡蘭柏回來,磨蹭着鑽到梁常懷裡,腦袋頂了一下他的胸膛。
“……”梁常迷迷糊糊睜眼,摸着蘭柏的毛發抱緊。
蘭柏爪子開花,呼噜噜個沒完。
第二日,梁常一睜眼便對上了蘭柏墨綠色的眼睛。
梁常瞬間清醒,一個翻身掉在地上。
蘭柏愣了一會兒,趴在床上問道:“你下去幹什麼?”
“下次不要離我那麼近!”梁常說着,近了好幾口氣,看着房頂打了個噴嚏。
好……好!
終是被皇帝傳染了風寒。
皇帝染了風寒為什麼不能安生休息休息,非得當日傳召他做什麼?
蘭柏眼巴巴看着梁常,就這麼從床上爬下來往他懷裡湊。
“……”梁常頭疼,撐着地抱着蘭柏站了起來。
蘭柏挂在梁常身上,身後的尾巴微微晃了一下。
“下來!蘭柏。”梁常凝眉說道,拽了拽蘭柏的衣裳。
蘭柏幹脆變回貓,爪子勾着他的衣裳,使得他不得不接着。
“嗯……”梁常緩了口氣,看着臂彎裡的貓,無可奈何。
梁常将蘭柏放到地上,回到榻上躺着,手臂捂着眼睛,又睡着了。
“你怎麼這麼沒精神?”蘭柏伸手扒了一下梁常的胳膊。
梁常悶悶道:“……走開,不要碰我。”
“才不碰你呢,我走了,别指望我照顧你。”蘭柏說着,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梁常沒理,隻想休息。
一整日,梁常都過得渾渾噩噩的,好在蘭柏也不是完全不照顧。
隻是照顧的并不得心應手。
……
說來都算棘手了,蘭柏不會生火,生了半天搞得身上烏漆嘛黑,但還是勉強的給梁常做了一餐午飯。
蘭柏自己嘗了一口,又醜又難吃。
“醒醒。”
“……嗯。”梁常悶哼。
蘭柏伸手将他拽起來帶到桌前,推了推碟子,裡面盛着半凝固的東西,裡面還摻雜着一兩根綠菜葉子。
梁常心中五味雜陳,頭一次來了浪費糧食的想法。
他将那盤子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東西倒了,重新煮飯吃。
他甕聲嘀咕:“真是,還不如不做……”
蘭柏坐在院子裡的小闆凳上假裝什麼也沒聽見。
終來還是梁常照顧了蘭柏一日。
翌日,天蒙蒙亮,梁常在外頭照着兵書練武。
鹦哥忽然說:“餓了餓了——!”
梁常并未放下手裡的棍,去抓了把糙米喂給鹦哥,又試探着往裡弄了點菜葉子。
鹦哥吃得歡實,看着半點不挑。
梁常放下棍,進屋裡拿了點一早就曬着的南瓜籽兒,遞過去一顆。
鹦哥探頭過去叼走,尖銳的喙、無比靈活的舌以及一隻爪互相配合着,很快便将殼與仁兒分離出來。
“籲——”梁常吹了聲口哨,伸手想去撓鹦哥的臉頰。
鹦哥歪歪頭看着梁常的手,毫不猶豫地啄了過去。
所幸梁常躲得比較快。
鹦哥在籠子裡挪來挪去,又啞着說:“餓了,餓了——”
“吃。”
那籠子裡的食盒明明還有吃食,分明就是想吃瓜子。
于是梁常隻能再度遞過去,鹦哥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會要,咯嘣咯嘣磕個沒完。
梁常帶着南瓜子離開,幹脆不理了。
那麼大點個鹦鹉,吃那麼多撐死怎麼辦?
所幸鹦哥也聰明,在籠子裡頭乖乖待着,時不時挪動兩下,再或是拿籠子磨喙,生生磨短了一截。
不過多時,鹦哥再度放開了嗓子:“來人了,來人了!”
梁常從屋裡出來看了一眼鹦哥,又在院子裡四周看了又看,并未見到人。
鹦哥還是說:“來人了來人了!”
梁常打開門看了一眼依舊沒有,鹦哥撲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