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夏星沂也沒再去過多提起甯之父母的事,一是害怕他又觸景深情,二是現在也沒有個明确跨界的方法。
說來她也想不通,年紀小小竟然能跨越兩界,雖說也是差點喪了小命,但他資質尚淺,能夠如此已經是奇迹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之前詢問他,他也隻是把這個話題支吾過去了。
若是知道下來的方式,說不定也能有點啟示。
她也跑去問了白序,白序對此也知之甚少,畢竟三界獨立都是早她們不知道幾輩前輩的事了。
如今除了固定節點會往來的外交使,再就是最上層的那些管理人群會有跨界往來交流。
夏星沂有點猶豫,這事其實或許可以問問陸柏,但又覺得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妥,畢竟他也沒那麼大的權限,終歸還是得拜托到他父親的頭上。
雖然他父親是現一屆冥界掌權人,但陸柏也隻不過是下一屆的備選人之一罷了,若是有比他更有實力的對手,他也無法繼承。
但一想到這麼小的孩子,父母就不在身邊,自己又不是沒經曆過那種痛苦。
雖說她也知道白序在這件事已經盡職盡責想要彌補父母不在身邊的空缺,可很多情感,别人再怎麼努力都是不一樣的。
那種血緣的羁絆是無法比拟的。
不想讓悲劇再在眼前上演,她還是硬着頭皮去問了陸柏。
...
陸柏早早就聽說夏星沂要來家裡找自己,一大早就在家裡忙碌,大早起床就給自己弄了個精緻的發型,穿搭,甚至小配飾都加上了,可謂全副武裝。
昨日也差家裡的管家準備好了吃食,準備的可以說是十分充足了。
周圍人都不傻,夏星沂在陸柏心裡地位很不一般這事,大家都看得出來。
除了這倆當事人,一個以為面無表情就可以隐藏得很好,一個壓根就像沒有好感這個概念,隻是把對方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但這畢竟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外人也不好多插手,隻得看着他倆幹着急,急來急去吧,也是個無用功,最後已經變成習以為常了。
“關于甯之。”夏星沂在沙發坐下後,還沒來得及仔細看桌上的茶點,話題立馬就跑到了這件事上。
畢竟求人辦事,她怕不早點說出,等下更沒有把這事講出口的勇氣。
“嗯。”他剛舉起茶杯喝了一口,聽到夏星沂脫口而出的不是稱贊這精心準備的下午茶,而是另一個小鬼頭,拿住杯子的手晃動了一下,看似一如往常的表情,但内心在滴血。
但還是淡淡應了她一聲。
畢竟無論怎麼樣,他都不樂意讓夏星沂的話匣子掉地上,隻要是她想聊的話題,他都會認真傾聽,從來不會敷衍。
“能麻煩你問問陸伯伯去仙界的方法嗎。”她越說底氣愈不足。
“好的。”都不過多問一些什麼,隻要是夏星沂的需求,他都會盡全力去實現。
“你都不問問?就不怕我做壞事?”
“你不會的。”斬釘截鐵。
“甯之說他是跨界來這的。他不是冥界本地人。”就算他不過問,但被牽扯進來也算是當事人之一了,他有權知道事情全貌。
“嗯。”說實話他有點半信半疑,但是夏星沂選擇了相信那個孩子,他出于對夏星沂的信任,沒有選擇提出質疑。
“所以我想想辦法送他回去,他年紀還那麼小,一定還是希望在父母身邊長大的。”畢竟這也是她兒時心底沒說出的想法。
...
父母逝去不久的那段時間,她的夢裡隻有黑白,還有戰場上那一抹又一抹的鮮紅,盡管是夢,但她依然能清晰聞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布滿鼻腔。
她多希望父母離去隻不過是一場噩夢,可醒來時不同的裝橫,觸感完全不同的床闆,無疑不在告訴她,這裡不是夏家老宅。
她用手捂住眼睛,小聲啜泣,害怕自己動靜過大擾到白序。
可捂住眼睛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舉動,周圍一切真實的感知都在把她扯回這夢魇般的現實世界。
哭累了她便沉沉睡去,隻不過醒來時的熊貓眼騙不了人。
“沒睡好?”白序很擔心她不适應,但這孩子什麼都不說。
“睡好了。”她扯着明顯的謊言。
“有什麼需要就告訴我。”白序也不能強求她。
再到後來,她好像逐漸接受了事實,每天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
但白序沒去戳穿。
在人前她如同孩童天真浪漫,人後,她無意瞟見過,那眼神空洞無神,時而眼底透着抹濕意。
轉換不過前後幾秒,隻要聽見他人腳步聲,她立馬大力揉眼,好似在發洩什麼說不出的情緒,然後露出傻裡傻氣的笑容。
白序之後有意不去打擾,夏星沂在外人面前需要帶起面具表演,這是她的自尊心作祟,不想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也不想惹人擔心。
這樣的她需要自我空間,去消化那些在人前無法表露出的情緒。
她也不想去告訴夏星沂,“你需要堅強,要接受事實。”這種不痛不癢的話。
負面情緒也是她自身的一部分,能夠發洩出來也沒什麼不好的。
看着她跟個小大人一樣,在社交場面還知道要體面,回家卻自個兒偷偷哭的樣子,她也不禁感歎。
很多時候,長大不過一瞬間,或是因為人事物,你被這世界推着走,來不及喘息,談及起來這種事情好像窸窣平常并且是每個人都會經曆的事,很公平,世界不對任何人開後門。
但人們的人生閱曆大不相同,年幼的孩子失去父母和已經而立之年的子女失去父母,都是一件事,但在生活中的份量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