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法訣,裹腳布燒成飛灰。
怒火中燒的木劍陳弓着背幹嘔,臉色青裡透着白。
黃口小兒膽敢這般戲弄作踐他?!
不知何時搶到的鎮魂幡,還瞞天過海,弄得全世界人都以為是他木劍陳拿着鎮魂幡逃之夭夭。
現在所有人都對他口誅筆伐,黑白兩道追殺搶奪他手裡壓根不存在的鎮魂幡,而衣非雪美美的隐身了。
何其卑鄙無恥!
他還不能說沒有,首先誰信啊?其次這不是承認自己被一個黃毛小子戲耍了嗎?
木宗主丢不起這人,隻能啞巴吃黃連,爛死在肚子裡!
媽了個巴子的。
衣非雪不是小狐狸,是修煉千年的毒蛇吧!!
該死該死該死!!
“咚咚咚”三聲敲門。
木劍陳怒吼:“誰!”
房門推開時,門外那人有些不知所措:“晚輩來的不是時候?”
明晦蘭一身素白的短打,和從前寬袍廣袖的清貴公子不同,看起來乖乖巧巧,十分好蹂//躏。
木劍陳娴熟的将全部不該有的情緒藏起來,挂上滿臉既不過分親切也不疏遠的微笑,朝桌對面比劃:“賢侄快請坐。”
明晦蘭坐下後,木劍陳直奔正題:“自己人,就不跟賢侄兜彎子了。”
明晦蘭:“木宗主請說。”
計劃沒有變化快。
木劍陳原本是要明晦蘭做自己内線的,到時裡應外合,把衣家拿下。
衣家的财富究竟有多少,隻能說不可估量。
怕是季家風家徐家三門加起來,都比不上衣家的一半。
這還隻是明面上的黃白之物,據說衣家還有九十九座金庫,裡面壘滿了靈丹妙藥、符咒、和各式各樣千奇百怪的法器!
你就說吧,誰不眼饞??
木劍陳也饞啊!
可現在突生變故,鎮魂幡在衣非雪手裡,就憑他那性子,到最後關頭肯定玉石俱焚,甯願毀掉所有法器也不給别人留。
衣家巨富他想要,鎮魂幡也想要啊!
木劍陳心焦的抖腿。
明晦蘭:“……”
木劍陳直接說道:“鎮魂幡在衣非雪手裡。”
明晦蘭果然很震驚:“不是木宗主拿到的嗎?”
木劍陳臉色鐵青,含糊揭過:“此事複雜,說來話長。”
“賢侄。”木劍陳起身,繞到明晦蘭身側站定,雙手搭在少年單薄削瘦的肩膀上,歎氣感慨,“當年的你是何等意氣風發,如今卻委身于衣家,被一個混小子當奴隸差遣。”
明晦蘭垂下眸子,神色内斂:“木宗主也說‘當年’了。”
木劍陳松開他,在雅間踱了幾步,轉頭上上下下的打量明晦蘭,冷哼一聲:“若明如松泉下有知,知你淪為奴隸遭人踐踏,傲骨全失,自甘堕落,不知作何感想。”
明晦蘭收緊五指:“時也命也,我不會自怨自艾。豈知,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木劍陳大笑道:“真會說漂亮話安慰自己,明明在卑微苟活,還拿“塞翁失馬安知非福”那套麻痹自己。”
明晦蘭嘴唇抿成一條線,想反駁又無力反駁,攥緊的骨節咯吱作響。
木劍陳:“皎如雲間月的蘭公子,跌入泥沼,隻能在衣非雪手下苟且偷生,任其淩辱作踐,我聽說你不僅要給他奉茶燒飯,還要捏肩捶腿,甚至到了晚上還得給他打洗腳水——”
“夠了!”明晦蘭這一聲幾乎破了音。
木劍陳眼中閃過喜色。
到底也隻是個十八歲的孩子。
平日裡僞裝的深明大義,結果輕松一激,原形畢露了吧!
就算從前真的清風峻節,木劍陳也不信他造此家中巨變、還能保持瓊枝玉樹的道心。
“别說了。”被撕碎面具的明晦蘭正欲落荒而逃。
木劍陳伸手按住他的肩,語氣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溫柔又耐心:“誰還沒個孤掌難鳴的時候,隻需小小助力便可龍躍九霄。賢侄生而不凡,如今落難不過是天降大任的小小挫折。我救你離開衣家,若你願意的話,我再助你重振明宗,東山再起,如何?”
明晦蘭瞳孔劇烈收縮。
木劍陳看得分明,心潮澎湃。
明晦蘭閉了閉眼,道:“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那是自然。”木劍陳道,“我需要鎮魂幡,你且幫我拿到,這樣在對付衣非雪時,便能多幾成勝算。”
明晦蘭要開口,木劍陳擡手阻攔,道:“賢侄你要明白,那衣非雪救你是為了作踐你,所謂的恩情均是建立在仇恨報複之上,所以你無需感恩戴德。相反,你該趁此機會為自己一雪前恥才對!”
明晦蘭沒說話。
木劍陳也不催促,放下阻攔的手臂放人離開:“你終究是北域人,我僅僅為了這個,也不會放任賢侄飄零中土他鄉、不管不顧。”
“我給你考慮的時間。”木劍陳目送明晦蘭離開。
木宗弟子跟過來,說:“他會不會是裝的?”
木劍陳冷眼瞪人:“你裝一個我看看?”
若是演的,那明晦蘭的演技當真爐火純青,明宗幹脆别以法陣劍道聞名天下了,改行開戲班子吧!
“……弟子擔心他耍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