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國公府有段時日了，今日下雪，雲姝趁無事，打算把自己東西整理下。

歲歲忽然跑進來，撅着嘴，垂頭喪氣。

她剛來時，身上瘦得沒有一絲肉，養了些時日，臉上有了嬰兒肥，身量也長了些。

她原是街上乞兒，國公府見她可憐，便讓她留在府中，跟了雲姝。

“姝兒，我在城南找到了你說的那種藥，貴着呢！一錢五十兩！”她氣憤說着，“那掌櫃的少一分都不賣！”

“這麼貴？”雲姝驚訝道，她的腿當日滑落陡坡時，傷到骨頭。雖然霍闵将她立即送去醫館，但窮鄉僻壤，醫術有限，骨傷愈合後，左腿仍然隐隐作痛。

她幾日前在一古方上找到法子，有味藥輔以其他藥材敷治，可以去除隐痛。

她原想寫信給祖母，但冬日官道結冰，距京城又有千裡之遙，來回耽擱時日，還不如在京中購買。隻是沒想到這藥如此昂貴。

“姝兒，咱們去跟夫人說吧！”歲歲瞪大眼睛提議道。

雲姝搖搖頭，老太太近日有意讓母親跟着她身邊的靜雲嬷嬷，熟悉掌家之事。

她每次去見她，都見她忙得焦頭爛額，與她說幾句話也顧不上。而且，母親才接手國公府事宜，旁側有老太太的人照看着。

這藥材不是筆小錢，若是走府裡公賬，隻怕會讓母親落人口舌。

歲歲犯難，想了想，眼睛一亮，“可以找大姑娘借！她那裡肯定有銀子。”

雲姝有些猶豫，若是開口了，璨姐兒肯定會給。但這藥需要長久敷治，借得了一回，也不能回回借。

她暗自糾結，打算要不要先找璨姐兒借一回。來年開春，她寫信給祖母，讓她寄藥過來。

“鄉下丫頭，剛進府就想打我表姐主意！”一道惡狠狠的聲音傳來，咬牙切齒地幽幽響起，吓了兩人一跳。

循聲望去，一個雪團撲面而來，雲姝靈巧一閃，避開了。而歲歲慢一步，被砸了個當頭，頭上滿是碎雪，融化後流進了頭發絲裡。

“誰？！”歲歲氣憤瞪去。

冬日屋裡燒着炭火，左側栅窗開着細縫透氣，以免中毒。

雲姝見那窗沿殘留雪沫，雪球正是從那裡扔進。

下一刻，栅窗忽然大開，寒風凜凜，刮進來，吹得人直哆嗦。

一道身影出現在窗外，蝙蝠一般倒挂在窗檐。

少年穿着紅衣，十二三歲模樣，長相俊秀，微微上挑的眼角昭示這是個不好惹的家夥，“你最好老實點，要是讓小爺聽到你想算計我表姐，先問問小爺這把弓答不答應。”

他騰躍翻身，修長的身子立在雪裡，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精巧弓箭。

少年一手握弓，一手持箭，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歲歲吓得躲在雲姝身後，帶着哭腔求饒。

雲姝見這少年眼神淩厲，露出惡意，眼看下一刻就要松手，讓箭脫手飛出。

這哪兒來的莽小子！她心裡罵道。面上卻淡定，畢竟船上那黑面閻王的鐵弓她也見識過了。

“你誤會了，我與璨姐兒關系甚好，不信，你可以去府中問問。”她穩定心神，安撫歲歲後，朝窗邊走去，手裡汗津津，手心握着的東西都被浸濕。

少年仍不說話，眼睛眯着，似在尋找準頭。

雲姝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走到窗邊，忽然猛地将手中之物擲出窗外，朝向少年面門。

與此同時，那箭脫弓而出！射穿那物後，飛向屋内。

“蹲下！”雲姝一聲嬌喝，歲歲立馬蹲下，捂住口鼻。

“锵”的一聲，弓箭射進屋内，從兩人剛站立的頭上飛過，紮進牆壁。

而屋外與此同時也響起一道重物倒地聲，雲姝立馬起身朝外跑去。

茫茫雪地上，一道紅衣身影躺倒在白雪裡，不省人事。

雲姝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制了兩回迷藥，皆是一下子全用完了。

下次得再多做點，她想着。

歲歲跟在後面跑出來，看到這幕，受到驚吓，“姝兒，這……”

“沒事，他吸了迷藥，外面天冷，咱們把他拖進去。”說完，招呼歲歲一起幫忙。

今日下雪天冷，雲姝不喜人伺候，把丫鬟婆子都打發去休息了，院中隻有她二人。

兩人一人擡上身，一人擡腳，将少年挪進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