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月心說,難怪老周講對付小孩,奧特曼有時候比千言萬語都管用,光的力量無比強大。
陸岑風眼神輕輕掃過來:“你還看奧特曼?”
“怎麼了,不行?”周池月反問,“這難道是男生的專利?”這妥妥的性别偏見。
“哦,不是,單純覺得你蠻有童心。”
晚飯他們被留了下來。
聽說徐天宇的新目标,周池月和林嘉在對視了一眼:這是個潛力股!
于是她開始了選科科普,詳盡解釋了現行文化課高考政策,還提到了最近的化學保底機制。一通下來,陸岑風眼皮直跳。
散場回家。
由于擔心獨行會被淩一澤借機報複,出什麼意外,尤其是對兩個女孩來說。所以這些天幾人都是三三兩兩結伴走的。
周池月找到小電驢,回頭問:“今天誰跟我一起?”
“我今天可能不行。”林嘉在撇頭微微笑,“不然,陸岑風?”
“嗯。”陸岑風無所謂,“走吧。”
晚間車流如織,路邊燈火通明。不遠處有陸上地鐵,發出低低的轟鳴聲。
兩人就這麼一人小電驢、一人山地車,在非機動車道上并排行駛着。
周池月家的小區不太遠,沒多久就到了。本來整個市區也不算大,附中又在四通八達的位置,去哪兒都很快。
小區門口的,周池月停下車,交代道:“我到了。”
“嗯,那我走了。”
就在陸岑風以為應該不會有什麼後話了的時候,周池月突然開口說:“你其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吧。”
她感覺這會兒說話得深度交流,還特地把頭盔給摘了,兩隻眼睛亮亮的。
陸岑風愣了一下,扭頭:“哪樣?”
“你難道沒聽說過我是什麼人?作弊,打架,無惡不作。”周池月憑着記憶把這段話複述出來,“這是我們倆認識第一天,你自己說的話。”
她頓了一下說:“打架,這個事情已經澄清了,你其實是見義勇為、為民除害;作弊,這個我第一天就否定了你。一開始我以為語文是你最拿手的科目,現在想想,應該是你最不拿手的吧?”
小區門口有棵栽了百年的梧桐,枝繁葉茂,盤虬錯節,昏黃路燈的光打下來,投過層層疊疊的葉子,錯錯落落地映在她臉上,勾勒得輪廓很溫柔。
陸岑風看着她,沒有笑:“你怎麼突然——”
想問她為什麼沒來由地追憶往昔,她卻忽然從書包裡掏出一張滿分的化學午練小卷,質問:“那天中午我根本不在班上,這張卷子的毛我都沒碰到。問了林嘉在,這你替我寫的?”
“……”
陸岑風噎了一下,順勢閉上嘴巴。
靠,他都以為要煽情了。
為什麼她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想法,都和他背道而馳,以至于他大半時刻都在腦補呢?
“嗯,我瞧瞧,一張滿分卷,确實能以假亂真成我寫的卷子。雖然我早知道你在裝,但是自曝的話,好歹給我個心理準備吧?”周池月觑了人一眼,“模仿我寫字的感覺還挺到位的。”
陸岑風聽她這麼說,也沒什麼大的反應。她早知道他在裝,但他也早知道她很聰明、很細心,騙不過她。所以根本沒想過要騙過她。
他們倆都心知肚明,但不戳破。
“認真寫語文卷子是因為什麼?”周池月揣摩着,“因為語文不像其他科目那樣,答案是那麼标準?作文也沒法自批?你自己不能主觀判斷能拿幾分?”
陸岑風偏過頭:“嗯。”
周池月得到肯定答案後:“我忍好久了。天知道我每天看你故意瞎寫卷子,心裡像有一萬隻螞蟻在爬,難受死了。”
周遭突然安靜了,隻剩幾隻夏蟲不知疲倦地在叫。
少頃,陸岑風給山地車掉了個頭,下巴向上擡朝小區裡面點了點,冷淡地說:“反正,下周你就該看不到了。”
當然,也就不會難受了。
“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周池月把人拉住:“不是,你真不來啊?”
陸岑風:“哪兒?”
“新班。”周池月說。
陸岑風:“哦。”
周池月:“……”
她沒好氣地問:“為什麼不來?”
明明他在一班呆得并不開心,像身上套着一副枷鎖,這麼明顯,她看得出來。
“為什麼要去,什麼理由?”陸岑風心說,你對誰都是這套話術。難道是想把所有人都拉到那裡去?
周池月思考了兩秒:“你現在是不是不太高興。”
“有嗎?”陸岑風此時此刻并沒有什麼顯而易見的表情。
“有的。”周池月琢磨了兩秒,沒琢磨出原因,但她就是知道。
陸岑風垂着眸子說:“我覺得沒有。”
“好吧,”她說,“你其實就像表現出來的那樣。”
陸岑風無語:“正反兩面話都讓你說完了。”
“那樣,幼稚。”周池月銳評。
“……”到底是誰幼稚,這麼大個人了還相信世界上有奧特曼。
這也不算少女心吧?
幼稚就幼稚。陸岑風也覺得奇怪,一碰見周兔子同學,他這個自诩清醒的人,莫名其妙就變得無腦起來。
他蹬上腳踏,腿一擡,不想計較,打算走了。
“陸岑風。”周池月喊他,人是叫住了,但他沒回頭,她想了一會兒才開口,“為什麼要來,什麼理由?”
“如果一定要說,那就是‘需要’。”
“需要什麼?”半晌,他問。
“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