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沒記錯,一班現存的十九個人裡,男女比是9:10。女生明明還多一個,怎麼就壓不住那些臭男生呢?
“沒帶。”他回。
周池月心道失策。扭頭間,好像有一股香味飄進了鼻尖。
她仔細尋找來源,最後發現來自于陸岑風身上。她不由自主地把凳子往他那邊拖了拖。
很難形容的味道——混着柑橘味,但是似乎還有白茶的清香……也許還有薄荷。
周池月正專心緻志地判斷分析着,突聞陸岑風語氣不善:“你幹什麼?”
她一擡頭,他兩隻眼睛灼灼地俯視着她,而她……低着頭快貼上人家的肩。
陸岑風清晰地記得,就是在這個破地方,她義正言辭地說要劃三八線。
這麼快就忘了?
周池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說還不是因為這班的味道太難聞了,隻有靠近你才能拯救我的嗅覺。
其實她自己應該也是香香的,不過奇怪了,人好像就是沒辦法聞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但是,他這又是什麼反應啊?
他輕咳了一聲,拖着下巴的手突然翻上去,手背抵住鼻尖,迅速撇過頭去。
周池月一下子隻能瞧到少年的側臉。
說起來,不知道他身上的味道是來自于校服外套,還是polo衫,又或是皮膚?
“你用的洗衣液是什麼牌子?”她忽然幹巴巴地開口,“還有沐浴露?”
陸岑風:“……”
鈴聲就這麼打響了。
一班數學老師喜歡往深了拓展,經常講着講着常規解法,就突然開始補充大學高數的知識。雖然很多人不樂意聽,因為聽了也不能在題裡直接用,但其實還是蠻有效果的。
高中的難題,說白了,要麼是題目太活,要麼就是超綱了一點,用大學思維可以秒殺,卻不得不用高中所學曲線救國。
周池月捏着鼻子做完例題,就恨不得把自己臉塞到桌肚裡面去,形成一個保護罩。
往四周逡巡一圈,怎麼這班上的其他人都沒感覺的?一個個苦大仇深地盯着題抓耳撓腮。
她交疊起小臂,緩慢地趴下去。她沒穿外套,人又瘦,手臂上沒多少肉,下巴磕到骨頭還怪痛的。
餘光裡,陸岑風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依稀聽得見沙沙聲,沒幾秒,他停了筆。
周池月心裡“嚯”了聲。
如果他認真考試的話,能考很好的吧?
年級裡有名有姓的人,幾乎都在一班了,她都還蠻了解的。
丁唐婧。這個女生很厲害,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撲在題海裡的人。她們高一在一個班,不過,大概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把她當作對手了……周池月每每看見她,都能從她眼裡讀到一個想法:她想赢。
李雨諾。這位搞競賽,偏科戰神,文科成績奇差無比,能憑一己之力把一班平均分往下拉零點幾的那種。
崔一鳴。他的成績屬于沒有哪門特别拔尖,但是哪門都擠在中上的位置。一合計,就竄到前面去了。這個男生的媽媽是年級的政治老師,周池月原來以為他會到物化政班來的。
……
邊樹。他跟崔一鳴情況類似,但他沒崔一鳴穩,不過他勝在英語更強,口語好。
周池月慢吞吞地吐着氣,思考該把陸岑風排在什麼位置。
她揣摩不太明白,趴在手臂上發呆,忘了呼吸差點給自己憋死。
“喂。”陸岑風跩得二五八萬的。
周池月擡起頭來,回過神後用眼神回問:怎麼了?
陸岑風扔來了他的校服外套,微微勾着脊背坐着看她,神色瞧着還怪為難的。
他輕描淡寫地說:“墊着吧,硌得慌。”
這下子,周池月破案了。
洗衣液是薄荷白茶,那柑橘味兒應該是沐浴露。
下課後,兩個人又被圍觀着出了一班,衆人神情可謂是目瞪口呆。
“什麼意思?來我們班視察的??”
“我看像聽課老師……”
“已經看不懂月神現在的想法了……”
周池月也不太懂。
她瞧着前面拎着兩把椅子爬樓梯的男生,再低頭看看兩手空空的自己,心裡又産生一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他這麼别扭,到底是誰教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