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睢聞聲回過頭來,就見順安跪在地上,“這是怎麼了?”淩睢不解。
順安磕了幾個頭,用力擠出了眼淚,“淩公子,求求您救救李公公吧。”
淩睢他自己都救不了,更别提救别人了,況且他能怎麼救?但還是出口問了一句:“發生了何事?”
順安抹着眼淚,“陛下大開殺戒,将宮裡侍候過先帝的下人統統sha了,李公公雖在陛下登基時有出力相助,但他已然是陛下的眼中釘,怕是過不了多久那刀就要落在他脖子上了。”
“奴才先前進宮時犯了事,還是被李公公出面救下的,如今他死到臨頭奴才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先起來。”淩睢蹙了蹙眉,道,“既是陛下要殺的人,我又如何救得了?”
順安不肯起身,求道:“您在陛下心中有位子,隻要下次陛下來見您時,您稍稍美言幾句,陛下定不會薄您的面子的。”
讓他在慕九齡跟前美言?淩睢冷哼一聲,這樣的事當真是隻有局外之人才想得出來。
他不是沒有服軟過,隻是他骨子高傲,一次服軟未果後便再也不想嘗試這丢人的事了。
順安爬到淩睢腳邊,搖晃着他的衣腳,“公子,公子,您就出面幫幫忙吧。”
淩睢冷眼望着他,半響揮了揮手,道:“抱歉......這事我做不到.....”
順安望着他眼神裡多了幾分無奈更有些許嫌棄之意在裡面。
李公公是他的貴人,若是失去了李公公的庇護,又給一個被關在冷宮的人做貼身太監,往後的日子怕不知要受多少欺負,更别說往上爬了。
順安垂眸,盯着淩睢晃動的衣角,抹掉自己臉上的淚痕,“是,奴才知道了。”
說罷,起身退到淩睢身旁,木木地望着他主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也對,他一個被關在冷宮的人有什麼能耐?
他一個被關在冷宮的人能有什麼能耐。
七夕那日,淩睢被人帶到慕九齡的寝殿,慕九齡處理公務尚未回來,王喜隻對他說讓他在此處等着陛下,便沒有留下别的話了。
不知慕九齡又是要用什麼法子來折辱他,淩睢垂落的手不經意撫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想想便咬緊了牙關。
慕九齡在他身上烙下的屈辱的印記,淩睢想着心裡便難受,更别說去瞧上一眼,就連每次洗澡時也不願垂眸,那一抹紅色太耀眼,他一見到腦海裡爬滿了痛苦。
今日王喜對他說話的态度不同于往日,倒像是有幾分喜慶在臉上挂着的,或許事實并非他想的那樣.....
淩睢正無奈着,偶聽偏殿傳來些許瑣碎的笑聲,聲音錯落,似乎不是一人。
莫不是慕九齡回來了,卻一直待在偏殿在和旁的人玩鬧?
淩睢心裡一緊,卻又立馬安撫自己,如今他和慕九齡各自為營,他和任何人有任何關系這些都與他有何幹系?
他賭着氣,卻不知不覺地走出了寝殿,繞到了後院,步子停在了一棵離窗戶不近不遠的樹下。
屋内燭火燃的亮堂堂的,見慕青站在一隻鳥籠前将籠子打開,一隻絢麗的鸾鳥便從裡面飛了出來,在房梁盤旋幾圈後落在了慕青的肩上。
下一刻,淩睢便見到一女子從他手裡接過了鸾鳥,輕輕撫摸,像是早已習慣了所以并未将這隻鳥當做稀奇。
慕容芝道:“聽旁人說王爺的這隻鸾鳥以前是有留下過鳥寶寶的,可為何現在你身旁卻隻剩它了呢?”
慕青忖了忖道:“有一年他下了一顆鳥蛋,陛下嚷嚷着讓我送給他,這種鳥萬年一遇,稀有得很,我本是不願給他的,但見他那樣锲而不舍,無奈之下便将鳥蛋送給他拿去自己孵化了,後來的事我也不太清楚,隻是有一次見到他的籠子空了,便問他鳥去哪了?他隻淡然地回複我說:‘放了’我聽着心下不免有些落空,但這是送給他的鳥,那便自由他處置,我也沒在好多嘴些什麼。”
“陛下為何要将鸾鳥放了?”
“這個我也不知。”慕青敲了一下慕容芝的腦袋,笑道,“許是不忍心将他困在籠子裡吧。”
“困在籠子裡.....”慕容芝攬着鸾鳥,走到了榻邊坐下,順着鳥青翠的羽毛出了神。
慕青見她臉上的神色黯了黯,走到她身旁坐下,拉起手輕聲問道:“.....怎麼了?”
慕容芝回眸,眼神突然變得堅定,她道:“慕青,我想回去了......”
回到邊關,回到草原,那才是她該待的地方,而不是被困在這狹小、逼仄的京城,讓她策馬、打獵、喝酒都不痛快。
“你......”
慕青被她突如其來的言語堵住了話口,慕容芝卻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這件事,不知當怎樣與你說,你是中原人自小在京城長大,而我是半個胡人自小在草原長大,我們心系的地方是不一樣的.....你知道如此,我們便不得不分開。”
她不想為了陪他留在京城而委屈了自己,所以她要走,縱使和愛人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