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喜托盤裡放了一團又一團的紅線,一、二、三、四、五......根本數不清。
淩睢瑟縮一下,怯怯道:“你要做什麼?!”
慕九齡不答話,隻挑出一根繩子送到淩睢手裡,道:“你不是喜歡編同心結麼?今日朕看着你親手編一個送給朕如何?”
“乖乖照做,今晚就不鬧你了。”
淩睢捏切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紅繩,微微擡眸問道:“真的?”
“自然。”
聞言,淩睢埋頭憑着自己的記憶,在慕九齡眼光的注視下繞起了繩子。
一隻同心結編好後,淩睢望着它長歎一口氣,編的實在是太醜了,撇過頭猶豫着遞到了慕九齡跟前,“......給你。”
餘光掃到慕九齡眉頭一皺,聽他冷聲道:“就編成這樣?”
“我......”
“再編。”他的語氣不容置喙。
淩睢默默将手收回,他這才看清原來慕九齡真的是那種會嫌棄自己做的東西醜的人,幸好當初那隻同心結他沒有送出去,不然不知道自己要被對方诋毀成什麼樣。
他承認方才的确有敷衍之意,淩睢現在重新拿起一根繩子,用心編起來,可他那雙不靈巧的手也就那樣,即便是用心了,那也編的不好。
這次編好後,他甚至不敢再遞到慕九齡跟前。
慕九齡将目光投來時,淩睢下意識用袖子擋住。
“怎麼?”
“醜......”
慕九齡看見淩睢手裡拿着的東西,歎了口氣,無奈道:“不會編還想着送人。”
先前在慕玉玄身上發現的那隻同心結編的也不能算是好,隻能說看得過去,隻怕是淩睢根本就沒有打算用心給他編。
慕九齡斂眸,拿了根新的繩子,從身後握住淩睢的雙手,“仔細看着,學不會今晚就一直編,什麼時候編到朕滿意了,就放過你。”
淩睢猛然回頭,“你說過隻編一隻的。”
“朕有說過麼?”
慕九齡越是态度和緩,便越是顯得淩睢急切,他氣得滿臉通紅,痛罵道:“你無奈!”
兩人幾近鼻息相抵,淩睢罵他慕九齡卻是置若罔聞,一垂眸灼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淩睢的雙唇上,他低頭在上面啄了一口,拍了拍淩睢的手,道:“朕教你如何編這結子,仔細瞧着。”
淩睢愣了愣,紅了臉。緩緩将注意力轉移到了手上,看着慕九齡帶着他編。
看着看着,心頭一陣哽咽,他怨自己每次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淩睢伸手去撩開慕九齡的袖子,看着那被他咬的紫紅交加、血肉模糊的地方,一時說不出話。
不知是在自責還是嫌咬得不夠狠。
慕九齡教過他以後,淩睢便自己上手,編了一隻又一隻結果換來的都是慕九齡搖頭否定,落下“再編”兩個字。淩睢睡下已然是後半夜,一倒頭便躺進了滿是同心結的床榻上。
同心結是今晚僅有的浪漫,前前後後不知一共編了多少隻結子,他們又要同幾輩子的心呢?
待人睡下後,慕九齡方才小心翼翼将床榻上的同心結一隻隻拾起來,放進了匣子裡。
今晚的京城夜不眠,有多少夫妻、愛侶會在城裡漫步遊走、放花燈、向天祈福,恩情美滿,長長久久。
隻是慕九齡和淩睢卻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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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休沐,慕青便進宮來找慕九齡。
金漆蟠龍柱,映着燭火明明滅滅。
慕青玄色衣擺掃過冰涼的青磚,握着白玉牌的手指微微泛白,
慕九齡深吸一口氣,問道:“皇兄當真想去做那北疆王?”
“陛下别誤會臣沒有旁的心思,隻是這些年習慣了漠北的生活,漠北雖苦,好歹有人、有事相伴,比待在這連呼吸都要數着步數的京城要自由上許多。”
“再者說,臣去北疆也好為陛下鎮守邊關。”
慕九齡喉結動了動,“你可知一旦外放,便再難回京。”
慕青回答的幹脆,“臣知曉,臣心意已決。”
慕九齡努力壓制着心中冒出的點點愠怒,稍稍撐起身又坐了回去,忍道:“容朕想想。”
兩兄弟情同手足,慕青又何嘗不了解慕九齡?慕九齡雖說容他再想想,但總是不會拒絕他的請求的,他自小便是這樣,即便委屈了自己也不會委屈哥哥。
慕青也就隻求他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