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把崔芣苢當做救命的稻草究竟是因為他真的抓不住其他的光還是因為他有一步棋?
世人傳言愛人的眼神藏不住,那他呢,他的眼睛會演戲嗎?
崔芣苢停止思索,繼續吃飯。
章縣令見兩人尚且年輕,“聽聞你們自渝城而來,是朝中要臣,下來視察。”
“是。”溫無延答得毫不猶豫,内心卻也被澆了一盆冷水。他知道,父皇從來都不重用他,讨厭他,表面上說是視察,不過是見他剛踏入朝廷便勢頭不差,故意打壓。
崔芣苢自然也沒說破。
“章大人與我曾經見過的人不一樣。”
柳清清偷偷擡頭瞄了一眼枕邊人的眼神。
“哪裡不一樣?不妨說說。”
“你誇我。”
“本是如此。這世間女子的美各異。”
“自然,臉都不同,氣質也不同。”
“不。這世間女子千嬌百媚。本就有聰慧伶俐者,活潑靈動者,讀書萬卷者,蕙質蘭心者,有勇有謀者,沉靜娴雅者,千嬌百媚,各展芳華。”
崔芣苢忽然地開始打心底裡喜歡這位縣令,聽他的意思,各種形容并不是指代各種類型的表皮美,而是有各類精神,追求美的女子。
“章縣令,你自己也說了,世間女子本就千嬌百媚,我是一類,還有其他。好的也不止我,不止你的列舉。”
章縣令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盯着香爐中的白煙袅袅,繼而道,:“你有所不明啊。”
飯局陷入沉默。
飯後章縣令非要送兩人回家,聽聞兩人未乘馬車,更是興緻大漲,說着要帶兩人賞賞這将離盛景。
章縣令好文,一直以來将離都是仿着江南文風。
前段時間的大雨隻是淹沒了城外的百畝田地,城内地勢高一些,依山而建,倒是并沒有什麼問題。
一夜間盡了雅趣,幾人歡快散開。
崔芣苢自章無憂口中聽說了一個名為螢池的地方。
據說這螢池需要乘船自洛水而下,行至數裡之外,路程遠了些,可無論何人在見到螢池的刹那都會忘卻來路之艱。
螢池是個好名字,如夢似幻,不禁勾起了崔芣苢的興趣。
回府的路上,崔芣苢拉了拉溫無延的胳膊。
“溫無延。”
溫無延先是順着胳膊往下看見了她嬌小的手捏住自己的衣角。
他咽下一口口水,轉而盯着她的眼睛,溫聲詢問,“想去螢池?”
“你怎麼猜到的?”
溫無延擡手磨蹭她的鼻尖,“你的作風。”
寵溺的笑,柔情的眼,這一刻的他像是愛如骨子一般,全是誠意,看不出一絲虛情假意。
崔芣苢終于沒有忍住心中的疑惑,“溫無延,你既然不為女色所動,又為何偏心看上了我?”
溫無延抽回的手停在半空,明明隻有刹那的停頓,崔芣苢卻心如刀絞。
“從哪一刻開始的?”
崔芣苢抱着一絲希望繼續追問。
能隐藏好自己的情緒真是一把傷人的刀。
崔芣苢明明在此刻心痛難耐,開始笃定他的利用與欺騙,可偏偏表面上的風平浪靜讓她的質問成了一兩句閑話,仿佛隻是無意間的詢問。
溫無延不答。
崔芣苢忍住心中的愁意,假裝不經意地轉身,“算了,知道你臉皮薄,不肯承認我長得耐看,越看越喜歡。”
那人一手環住她的腰,另一手用力,将她橫抱而起。
腦袋靠在他的頸窩,鼻尖是不是觸碰到溫熱的脖頸,有些癢癢的。
月光照亮前路,也映下二人的背影。
滿地碎影斑駁,半城風鈴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