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隻是三天,吳仲康就和任柳他們彙合了,接下來的行程沒有孟垚,畢竟孟垚從小到大也沒有去過那些景點,無法勝任“導遊”這個要職,隻囑咐他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一定要叫自己,還有要注意旅途安全,讓吳仲康多照顧點女生。
任柳和何敏她們幾個女孩子沒到孟垚家,是在鎮上的快捷酒店睡的。環境屬實不怎麼樣,不過異地遊玩的興奮還是在的,而且就睡了兩天,第三天晚上和孟垚吃了飯就前往下一個地點了。
吳仲康走後,胡蘭隔天就在飯桌上就和孟垚說起了這件事。
“老二,咱家不是什麼有錢家庭,以後還是少帶這些人過來,人家一看就是大城市裡的娃,你讓他們知道你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心裡該怎麼想?”
“人家嘴上不說,但這不是讓你低人一等嗎?而且來了還得招呼着,麻煩事,你大哥這麼多年就沒把同學往家裡帶過,這點還是要學學你哥,再說了,你妹還在家裡呢,這影響多不好……”
孟垚當時夾了個青菜,聞言一愣,“可是電話裡我問過你的,你說可以。”
“媽怎麼知道你是帶這種同學,你上大學就交這類朋友嗎?别跟他們走得太近,有錢人心眼子多得是,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吃虧的是你,你不記得小時候村長兒子那事了?”
孟垚不明白他媽這些莫須有的“擔心”是怎麼來的,他就和人交個朋友,能出什麼事,吃什麼虧,當年那麼小發生的事還能拿來和現在相比嗎?而且自始至終,孟垚都沒有認為當年那件事是自己的錯。
不過他媽對有錢人的态度,這麼多年都是如此,他大概猜得出一二。不是因為她說的什麼村長家的兒子,隻是因為孟靈洋她媽,也就是他二伯娘,是城裡來的小姐,有錢人,嫁給他們老孟家的時候帶了不少嫁妝,他奶奶就比較偏愛二伯他們家。有什麼好的都是留給二伯,結果老了,二伯卻是跑得遠遠的,住在城裡一年到頭沒回來幾次,兩個老的生病什麼的都是他爸照顧,久而久之,怨念就有了。
可是這跟孟垚交什麼朋友又有什麼關系,這也太扯淡了。
孟垚向來是不會和他媽鬥嘴的,她想說就由着她,聽不聽是孟垚的事了。
雖然裴書聿失聯了近兩個月,但開學那天還是按時到校了,隻不過沒來寝室,是直接背着書包到的教室。進了教室也不和之前一樣,找到孟垚旁邊的空位然後坐下,而是徑直朝倒數三排去了。
戴着個口罩,應該是讓人看不出臉色的,但孟垚就是知道,他心情很差。
下課鈴一響,孟垚就一改慢吞吞的作風,書和筆看也不看就塞進書包,這實在不太像他。而這一切,都隻是為了抓住即将湧進人群的裴書聿。
孟垚直接沖上去抓了他的手腕。
裴書聿隻停了不到一秒,分給他一個不鹹不淡的眼神,就繼續若無其事地下樓。
沒辦法,下課期間,哪哪都是人,孟垚也不好在這和他談話,隻能在他身後緊緊跟着,生怕一個拐角人就丢了。
孟垚還是牽着他的手腕,見裴書聿似乎有往校外走的趨勢,就連忙晃了晃他的手,出聲挽留:“去吃飯呀,我請你。”
“這麼熱的天,吃完飯回寝室吧?”
裴書聿沒領情,反而使勁掙開了他的手,“哪敢啊?多的是人陪你吃吧?”
雖然不清楚裴書聿在胡亂說些什麼,但孟垚還是非常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話裡的重點,“沒人沒人,我就想和你吃。”
裴書聿到底是沒拒絕,孟垚已經摸清了他的脾氣,在往食堂路上走的時候,孟垚試着和他說:“暑假你怎麼都沒理我,我給你發的消息都看了嗎?”
“什麼消息,”誰知道裴書聿居然裝傻,“你說哪一條?”
天知道哪一條,孟垚給他發了無數條,裴書聿這麼回答明顯欠揍,但孟垚偏偏沒聽出來,還哄着他:“随便哪條,總有看到的吧?”
因為裴書聿最開始總是沒回他的消息,孟垚有次對着兩人的聊天框凝神,不料卻被孟陽從背後看了個遍。孟陽沒看到備注,隻看到滿屏的綠色,以為他二哥終于書呆子醒悟,懂得談戀愛了,雖然這戀愛談得并不順利就是了。
但孟陽就此誤會,還給他支了很多招,孟垚聽到後面才發現是哄對象的說法,孟陽見他絲毫不在意,還特地誇大說法吓唬他。
“先是不回消息,小心人家下一步把你拉黑。”
“拉黑?”孟垚對社交聊天的了解僅次于接收,發消息,拉黑是什麼,他不懂,于是虛心請教小妹:“拉黑的話會怎麼樣?”
孟陽對自家二哥了如指掌,聽到他這麼問也沒覺得奇怪,還好心和他解釋一通:“拉黑的話自然就是會有紅色感歎号咯,就是對方再也不會收到你的消息,你也加不到對方。”
孟垚想了想,還好,雖然裴書聿沒回消息,但也沒有紅色感歎号。
到了食堂,裴書聿還是沒回答他的問題,在窗口打了兩肉一菜轉頭就找位置去了,壓根沒想過等一下後面的孟垚。
裴書聿摘下口罩吃飯,看見那張臉,孟垚也不再追問了,反正裴書聿就這脾氣,能跟他來吃飯說明事情還是有轉圜的餘地。既然如此,那就安心享受食物,别的再說。
隻是裴書聿根本他不給他享受的機會。
裴書聿吃飯速度不快,但他有個壞習慣:浪費。
無論食物好吃與否,餐盤上一定會有餘量,為此孟垚曾不止一次提醒過他:食物來之不易,浪費是可恥的。
裴書聿有時候聽進去了會再吃兩口,但大部分還是都倒了。
這次也不例外,隻吃了三四成的量他就起身了,孟垚不想浪費食物,但又很怕裴書聿走了。沒辦法,孟垚頭一次忍着心痛,嘴裡邊不停念叨着“對不起對不起”,手上在嘩啦啦往下倒食物。
“回寝室吧,這麼熱的天就别來回跑了,下午還有課呢。”
孟垚三兩步跑過去追上他,挽留的話語太拙劣,卻又實在為難孟垚再想出别的話了。
誰料裴書聿竟然說:“我本來就要回寝室啊。”
“……,”孟垚被他回得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半天才又支支吾吾地試探:“那到底為什麼生氣啊……”
有些話一出口,孟垚覺得他着實是委屈,又大着膽子替自己多說了幾句:“不要總是讓我猜來猜去,我真的不知道啊,有話直說不好嗎?”
說到這,裴書聿終于有了反應。
兩人走的是一條人少的小路,一邊是湖,一邊是一連片的楊樹,風吹來,湖水上帶起陣陣漣漪。裴書聿今天穿了一件休閑的藍色襯衣,他停下來,衣角随風翩跹,淺色的瞳孔裡冷漠的情緒盡數外露。
“我哪裡敢生你的氣,暑假和朋友玩得還開心嗎?虧您還能想起來給我發消息呢,我簡直受寵若驚,都不知道要怎麼回才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