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坐在客廳，篩選出市内近期合适的招聘廣告，言俞打算從明天早上開始一家家上門拜訪。

客廳空蕩蕩，望着腳邊全新的電熱扇，言俞久違地發了會兒呆。

人真是個慣性動物。

退出整理好的word，窗口彈出言茁的留言。

言茁：為什麼這個月還沒給爸媽打那部分錢？

那部分錢，指的是每個月需要定期償還的貸款。

這麼多年過去，利滾利息滾息，一家人連本金的一半都還沒還上。

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如今少了晚上擺攤的收入，憑自己的儲蓄又能再堅持幾個月？

剛以為規劃好面試計劃能稍稍喘氣的言俞，此刻又像被掐住了咽喉一般。

他調出白天舒星的消息。

鼠标在那句話上反複移動——不如找陳述幫忙更有用。

手指不斷點着鼠标，餘光中是言茁的留言。

社會很現實，能毫無負擔地開口尋求他人幫助的前提，是基于自己有自信能夠在其他時間、其他地方給予對方同等的回報。雙方一來一回的幫忙不過是彼此關系的催化劑。

可當你沒有價值時，這個口就很難開了。

需要動用社會人脈和求人，言俞沒有信心陳述是否會幫他。

他們兩的關系還沒好到這一步。

可如果陳述答應了呢？

試探的想法疊加解決問題的剛需，言俞沒有選擇，向陳述發出了消息。

言俞：想感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忙，周六要不要來我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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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陳述在門口站哨般站了五分鐘。

房門打開前陳述正盯着門鎖看，房門打開後，他的眼睛落在一條圍裙上。

圍裙帶着花邊，上面是某個品牌的名字，應該是買東西的贈品。

除了圍裙，那雙漂亮的手裡還有一把菜刀。

看到管制刀具，陳述突然警覺。

猛一擡頭，言俞正冷靜地看着他，上翹的眼尾似乎帶了點責怪意味。

原來是在做飯，陳述莫名松了口氣。

别說，雖然言俞面相溫和，但菜刀這種殺傷力強的武器放在言俞手中絲毫沒有違和感。

為什麼要買東西過來？言俞指着陳述手中的大盒小盒。

陳述特原本打算是自己下廚，所以特地去了趟超市采購。言俞主動邀請他來家中吃飯，如果能推車上樓，他不介意搬空整個貨架。

【你慢慢吃，這些都能放一段時間】。陳述邊描述邊走向廚房。

言俞不大高興地看着陳述把一盒盒肉分類放在冰箱冷凍層。

當他拿另外一盒肉時，放在底下的透明盒子中露出一角熟悉的水果。

言俞抿了抿嘴，轉頭繼續切菜。

忙完，陳述起身走到廚房水槽旁準備加入備菜行列。

【不用幫忙，你去客廳坐着就行】。邀請人家吃飯，哪有讓他人幹活的道理，況且自己其實是有求于人，更加不好意思。

【沒事。】陳述撥開塑料袋，拿出裡面的菠菜。

兩人并肩站在水池前，一個洗菜，另一個切菜。

“言俞。”陳述小聲地叫了聲言俞的名字，他很早以前就想這樣做了。

言俞自然不會答複他。

沒忍住稍稍歪頭，從上至下看到言俞眨眼間微顫的睫毛，陳述的心像湖中落入一片羽毛。

言俞很會做菜，一把辣椒投入鍋中瞬間滋起聲響，青紅辣椒加入生抽蒜米腌過的雞肉，水蒸汽帶出的香味竄入鼻尖。

忍不住多吸了兩口的陳述側身打了個噴嚏。

不像陳述，言俞兩個鼻孔微微張開，悄悄嗅了一下味道。待到火候差不多，撈上裝盤。

電飯煲跳到綠色那頭，最後一個小菜也端上了桌。

言俞做的飯口味偏重，符合本地人習慣。

料酒去腥，生抽和醋給得恰到好處，酸味提鮮加上辣子，光一盤小炒黃牛肉就能配三碗米飯。

【你做的飯比我們食堂阿姨都好吃。】陳述誇贊道。

隻有言俞自己知道，因為缺失一種五感，他對嗅覺和味覺變得極其敏銳和嚴格。

【嗯，你喜歡就好。】言俞比劃道。

一個月前他們還沒有任何交集，一個月後言俞為他親自下廚。

何止喜歡，陳述内心快高興到瘋。

就算飯沒熟菜煮壞，他也會吃空所有餐盤。

飯菜見底，陳述一人吃了三碗，言俞在琢磨如何找機會把攤位的事情說出口。

在此之前，他還想知道一件事。

【我上個周末見到了你的同事。】言俞放下碗筷比劃道。

【什麼？】

盡管近期在瘋狂學習手語，但仍有一些詞語陳述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