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綏目送那抹玄黑身影轉過梅枝虬曲的影壁,顧晚舟手搭上了沈時綏的肩膀,安慰似的拍了兩下:“時綏,放寬心,還能見到的。”
沈時綏正欲點頭,但點頭的動作尚未完成,他喉間突然泛起腥甜。
顧晚舟的手掌還按在他肩上,就見他唇角猛地溢出一縷鮮血,在蒼白的面容上格外刺眼。
“時綏。”顧晚舟驚惶的扶住沈時綏,“嚴老,快去叫尹老,快點。”
“不,嚴老,我沒事,隻是碎魂釘反噬而已。”沈時綏叫住嚴流裳,手背一抹嘴角血痕,雪地之上隻剩點點紅梅。
嚴流裳的拐杖“當啷”砸在青石闆上:“這沒事那沒事,你到底要怎麼樣才算有事?”
“時綏,你簡直就是在胡鬧,你為了你那個徒弟一直在強撐對嗎?”
沈時綏垂眸避開她的目光,雪光映得他睫毛發白,他默認了嚴流裳的話。
“我就說碎魂釘怎麼對你一點效果都沒有。”
老婦疾步走到沈時綏身前,布滿皺紋的手按上他手腕,沈時綏脈搏裡翻湧的靈力像脫缰野馬,在經脈裡橫沖直撞。
“還惦記着你徒弟?你以前從不這樣關心一個人。”嚴流裳聲音發顫,她恨鐵不成鋼的擡起手。
嚴流裳手正欲落下又猛地停住,她發現沈時綏是完全不躲不閃,低頭直直望着腰間的紅玉佩。
她最終還是不舍得打沈時綏,她将手緩緩收回,轉身離開了醫廬:“罷了,晚舟你帶他回病榻休息,我要找掌門談事。”
“好。”顧晚舟嘴角勾起,他看穿了嚴流裳的刀子心豆腐嘴——他們親眼看着沈時綏一步步長大,長成天下聞名的天才,哪裡還舍得打他
“時綏,至少先護好你自己。”嚴流裳的拐杖敲擊雪地的聲響一下下起伏着,“傻孩子。”
“是。”沈時綏輕應,他又怎會不懂嚴流裳的心疼。
“時綏,别傷心了,你不還有我嗎?”顧晚舟将沈時綏扶到病榻上。
顧晚舟看着沈時綏一副沉默樣子,還以為沈時綏正在體會那股屬于分别的淡淡的憂傷:“好啦好啦。”
“我沒事。”沈時綏偏頭拉過被子,将自己埋進被褥裡,隻留下一片被雪水浸濕的肩頸。
顧晚舟坐在床邊,望着沈時綏僵直的脊背,他也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沈時綏向來就是這樣,連疼都要凍在骨血裡,直到别人從他睫羽顫動的弧度、口中掩不住的血色,才能窺得半分動搖。
“知道了,藥在案上,趁熱喝。”顧晚舟輕歎,替他掩好窗縫漏進的風雪。
“謝謝。”沈時綏聽着顧晚舟的腳步聲消失在風雪之中。
他的指腹忽地觸到床單下的硬物——那是雲逸塵塞給他的紙箋,邊角的雪粒已融成水痕,洇開少年人歪扭的字迹,隻寫了四個大字——我會小心。
(前往落邪宗的路上)
“诶大哥你叫什麼名字啊?”
“阿大。”
“李小龍嗎?這位大哥呢?”
“阿欠。”
“嘶,有點别緻,這位呢?”
“阿丘。”
“呵呵,好歹毒的名字,都是可以用來陰人的利器啊。”雲逸塵雙手交疊枕在腦後。
“聖子大人,到了。”阿大把眼前這個看起來就知道裡面住着狠人的營帳拉開。
雲逸塵踏入營帳瞬間,一股讓雲逸塵不适應的威壓撲面而來。他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像是被人用鈍器狠狠壓在額角。
“你們仨不進來嗎?”
阿大三兄弟連連搖頭表示拒絕,并且麻溜的就把營帳關上了,帆布簾子合上的瞬間,雲逸塵聽見自己後頸的汗毛齊刷刷立了起來。
雲逸塵深吸一口氣,他自我安慰,視死如歸的往前邁了幾步:“難道還能殺了我不成?”
營帳内的光線比外頭暗了三成,中央炭火燒得噼啪作響,卻烘不暖角落處石桌上凝結的霜氣。雲逸塵隻能隐隐約約看到個人影。
“hallo……?我的绯聞父親?”雲逸塵剛欲發聲,雲寒之就瞬移到了他身前,雲逸塵被雲寒之吓了一激靈。
“好像,還真可以……”
今日運勢:小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