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鲸骨教堂的縫隙時,謝昀發現顧隐宵的瞳孔變成了珍珠白。昨夜暴雨沖刷過的星盤上,珊瑚蟲黏液正凝成新的潮汐表——每個刻度都對應顧隐宵眼白裡遊動的熒光絲線。
"這是第幾次日出?"顧隐宵的指尖在青銅星盤上打轉,腕骨處新生的透明斑塊正吞沒《聲律啟蒙》的刻痕。他的睫毛在強光下泛着不自然的珠光,像極了母親實驗室那些浸泡在防腐劑裡的标本。
謝昀的刻刀突然紮進祭壇縫隙。被驚動的熒光烏賊群從穹頂墜落,觸須間卷着泛黃的實驗日志:"第七批實驗體出現晝夜節律紊亂,暫命名為永晝症——顧長明。"
顧隐宵的犬齒咬破舌尖,将混着血的藥片按在謝昀掌心:"當年你發病時啃噬的鲸骨...塗着第一代抑制劑。"他的襯衫領口滑落,露出鎖骨下方蔓延的透明瘢痕——皮膚下的血管清晰可見,血液中懸浮着細小的珊瑚蟲卵。
謝昀扯開被熒光液浸透的繃帶,纏繞的紗布内側寫滿日期:正是他每次發病後顧隐宵消失的時間段。當他的指腹擦過對方頸側時,那裡的皮膚正在晨光中逐漸透明:"你把自己改造成了活體培養皿?"
"這樣它們就不會去找你。"顧隐宵突然将謝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寄生在心髒的珊瑚蟲群正在瘋狂撞擊胸腔,"永晝症最痛苦的不是無法入眠..."他沾着熒光液的睫毛低垂,"...是看着自己的記憶随日出消逝。"
正午的烈陽穿透彩窗,顧隐宵的皮膚開始滲出珍珠質黏液。他踉跄着撞向星盤,四百二十個"昀"字在高溫下融化,混着黏液凝成新的《海錯圖》坐标:"去這裡...能找到最後三支抑制劑..."
謝昀的刻刀突然被高溫黏在星盤表面。當他徒手去扯時,掌心的皮膚與青銅星盤熔在一起,珊瑚蟲群發瘋似的湧向傷口:"當年你篡改潮汐坐标...是為了掩蓋感染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