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蝕洞深處的鐘乳石滴落第三十七滴鹹水時，謝昀的解剖鉗卡在了初代克隆體的聽小骨間。顧隐宵倚着滲水的玄武岩壁，逆鱗縫隙滲出的熒光液在岩面蝕刻出歪斜的五線譜——那是七歲暴雨夜，他們在福利院漏雨的閣樓用體溫烘幹的《歡樂頌》殘頁。

月光穿過海蝕洞頂端的天然透鏡，在手術台上投下宮頸形狀的光斑。謝昀的防護手套被熒光液腐蝕出破洞，指尖正無意識摩挲着鑷子第三道螺紋——這個位置精确對應顧隐宵十八歲時，在他脊椎植入的疼痛傳感器坐标。

"基頻振幅超标42赫茲。"懸挂在鐘乳石上的神經突觸網突然繃斷，"建議采用宿主妊娠第五個月的喉骨共振頻率。"

顧隐宵突然将半塊奶糖按在謝昀顫抖的聲帶上。糖塊在生物電流中融化，竟在手術台凝成五歲時的全息影像：母親們正在往胚胎培養液添加某種熒光藥劑，而監護儀顯示雙生子的腦電波始終同步在危險阈值邊緣。

"你看..."顧隐宵的犬齒擦過他跳動的頸動脈，"...我們連沉默都是被設計的。"

當第三波潮水湧入洞穴時，謝昀的後背撞上了玄武岩壁。四百二十道疤痕突然分泌黏液，在岩面折射出母親生前的實驗室場景——二十三歲的顧隐宵被臍帶吊在聲波艙，正用偷藏的刻刀在艙壁刻寫《廣陵散》的減字譜。

"你篡改的不是振幅參數..."謝昀扯開黏連在防護服上的蕾絲碎片，"...是偷換了母親的香水色譜分析法。"

顧隐宵突然掀開岩壁暗格。藏在裡面的不是實驗數據，而是半卷泛黃的婚紗内襯——浸泡過羊水的蕾絲上，針孔排列成謝昀每道疤痕的疼痛數值。當他将蕾絲覆在初代克隆體的聲帶上時，洞穴突然響起《安魂曲》的變調。

"當年你替我承受四百二十次聲帶采樣..."他的指尖劃過蕾絲上被血漬暈染的針眼，"...不就是為了今天能唱出真正的音階？"

當金星升到海平面時，洞穴内的熒光藻突然集體爆裂。謝昀被突觸網拽向聲波艙，後腰撞上冰冷的青銅共鳴箱。顧隐宵逆着磷光走來，逆鱗在幽暗中泛着冷光，像極了他們十五歲那年剖開初代克隆體時飛濺的骨髓液。

"耳蝸淋巴液導電率異常。"突觸網滲出帶着鸢尾花香氣的羊水，"需要雙生子虹膜紋路進行聲紋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