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風過境的第七個永晝,廢棄燈塔的銅鐘鏽死在正午位置。謝昀踩着滿地褪色的算術紙走進控制室,指甲縫裡嵌着熒光海的藻類碎屑,在日光燈下泛着幽綠的光。
顧隐宵蜷在生鏽的咖啡罐堆裡,正用美工刀削着發黴的奶糖。糖渣落在母親遺留的蕾絲窗簾上,凝成十五歲暴雨夜的星圖:"永晝症發作第49小時,你的生物鐘鏽得比我厲害。"
謝昀扯開黏在操作台的婚紗碎片,露出底下被海水泡皺的污染報告:"當年你往我靜脈注射的砂糖溶液,現在成了污染源最佳培養基。"
他突然抓起顧隐宵的手腕。逆鱗縫隙滲出的熒光液正在結晶,顯微鏡下可見糖分與藻類的共生體:"母親的監測儀最喜歡你的砂糖心跳——現在整個海域都是你的心電圖。"
日光燈管突然爆裂,顧隐宵的後背撞上基因鎖控制台。他撕開被熒光液染透的襯衫,露出殘缺的天蠍座疤痕:"當年你用紫色蠟筆補全的尾宿八星...現在正在吞噬你的痛覺神經。"
謝昀摸到半管口紅,膏體上結着鹽霜。十五歲那夜顧隐宵用它在醫療室地闆上繪制逃亡路線時,筆尖斷在"天蠍座α星"的位置,此刻這個坐标正在污染報告上泛着詭異的粉光。
"呼吸頻率亂了。"顧隐宵突然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生鏽的咖啡罐上。罐底黏着的褪色算術紙突然顯影,浮現出他們二十歲在暴雨夜計算過的基因共鳴頻率。
當第六波熒光潮湧入通風口時,謝昀的腕表開始瘋狂滲水。表面玻璃下的止痛藥公式被鹽粒腐蝕,正化作細小的熒光藻,順着血管流向心髒。
顧隐宵突然扯斷蕾絲窗簾。布料纏上謝昀滲血的手腕時,十五歲的記憶突然閃回——暴雨夜的醫療室裡,紫色蠟筆混着偷來的抗生素,在他後背潰爛的傷口上塗抹出星座圖騰。
"母親的病原體最喜歡甜蜜的謊言。"他将發黴的奶糖塞進謝昀齒間,"就像你當年用砂糖騙過疼痛監測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