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榮滿意點頭出了書房。
伺候的宮女們伸手去解涼少荇的衣帶:“太後娘娘,奴婢給您寬衣。”
“啊不必,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可以。”涼少荇局促擺了擺手。
“娘娘。”宮女面露難色,“方才您也聽到總管的話了,若是哪裡出了差錯我們可是都要受罰的,還望太後娘娘體諒奴婢。”
涼少荇不忍她們受罰,隻得點頭:“那……好吧……”
太和殿,正殿。
早朝之上,右都禦史姜少琮又在找死。
“皇上,臣聽聞先帝嫔妃已盡數殉葬。”姜少琮義憤填膺,“我朝向來以孝立國,如今當朝太後都被逼得為先帝殉葬,此舉有違祖宗法制。”
坐在龍椅上的寥深濃眉如刀,蓋着層寒氣。
“皇上行為暴虐,不遵孝道,難以服衆,更遑說安天下百姓之心。”姜少琮言語激烈,全然不顧寥深逐漸陰沉的臉。
左都禦史趙玉看了眼姜少琮,無可奈何歎了口氣:“……”昨日宴席上就當衆給皇上難堪,今日還來,看來他是真的活夠了。
姜少琮說完整個大殿無人應聲,恍入無人之境。
衆臣凝神屏氣,等着皇上的雷霆之怒。
良久,寥深總算開了金口。
“左都禦史對此什麼看法?”
突然被點名的李玉吓得額角一跳,趕緊出列:“臣聽聞先帝登基多年隻立妃嫔從未立過中宮,前些日子突然立了李氏為後,自然是因為對李氏鐘愛有佳。”
“既如此,殉葬去陪先帝也算是不辜負先帝的一番情意。”李玉小心觑着寥深的神色,“故,臣以為此番殉葬并無不妥。”
李玉的回答似乎很合皇上心意,他擡眼看過去,不着痕迹露出抹笑來:“李愛卿和朕的想法不謀而合。”
“可是皇上!”
姜少琮還要再說,寥深自然打斷了他:“原本朕是這麼覺得也是這麼做的,可後來一想又确實不妥。”
“??”姜少琮疑惑看他。
“遂思慮再三免去李氏殉葬之責,已将人接入慈甯宮。”說完似笑非笑瞧着姜少琮。
“皇上……”面上幾番顔色來回轉換,姜少琮僵着臉開口,“皇上聖明。”
“右都禦史所言極是。”李玉趕緊附和,“能有如此仁孝的君主,實在是我朝之福萬民之福啊!!”
寥深擺擺手:“諸位愛卿可還有本要奏?”
“臣有本要奏。”翰林院學士鐘厚祈手持笏闆往邊上一步,“皇上正值壯年後宮卻空虛無人,長此以往有礙龍嗣,臣奏請皇上提前選秀。”
“選秀?”昨夜那張俏生生的小臉在面前一閃而過,寥深強行收回心神,“就依鐘愛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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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們在屋子裡一通忙活,涼少荇搖身一變成了尊貴端莊的太後。
高高挽起的?髻上金钗玉簪,珠翠滿冠。
馬面裙,金鳳袍,何等的金尊玉貴。
隻是一張臉太過年輕。
涼少荇看着銅鏡中的自己,朱唇半開。
這……還是自己麼?
“太後娘娘,該起駕了。”宮女候在一側,恭敬垂目。
“好。”
下了早朝,衆臣相繼退去,隻有姜少琮心裡有事在階下站了許久。
天又下起雨來。
姜少琮擡頭望向綿綿細雨剛好看到從太和殿邊上出現的儀駕。
皇上并無後宮,這儀駕定然是太後的。
他相當本分往邊上一退,垂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兒。
儀駕緩慢走過,隊尾幾個宮女忍不住偷偷回頭看了眼身後的人。
姜少琮不愧是年輕翹楚,生得溫潤端方,謙和如玉,皮相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好。
“哎呀!”小宮女隻顧着瞧人不甚跌了一腳,歲榮上前将人痛斥一頓。
涼少荇于心不忍,回頭幫宮女說情。
姜少琮聽到動靜也往這邊看來,好巧不巧對上一雙秋水含霧的眸子。
如此幹淨澄澈,不染半分雜質。
涼少荇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有些不自在回過頭去。
姜少琮卻久久不能回神。
隻覺心間狂跳如雷鼓,甚至連呼吸都錯亂了去。
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難以自控的感覺。
似乎有什麼在皮膚下奔騰狂湧,壓得呼吸斷斷續續胸口憋悶,似乎隻要一個恰當的時機那股子悸動便會不管不顧破皮而出。
自此,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