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做什麼?”涼少荇偏開頭去,後頸也是大片的粉。
古墨般的眸子微不可聞晃了下,卻沒收手,隻是擡眼望向鏡中,搭在臉上的手自然滑到了下巴上,輕輕捏住:“太後臉紅的厲害,朕不過好心探查一二。”說着,呼吸再次貼近耳廓,聲音出奇沉啞,“瞧,臉多紅。”
鏡中的女子因為緊張微張着唇,眼底浮着層水汽,有種被人欺負的錯覺。
涼少荇突然覺得這情态有損太後威儀,生怕皇帝又要借機發難趕緊坐直腰身:“哀家不勝酒力,往後定會多加留心的。”
他的目光随着那不斷開阖的紅唇起起伏伏,一時不察空咽一口津液。
那津液似乎裹了香,同她身上溢出來的如出一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流淌,繼而同他融為一體,在奔騰的血液中無聲攪起千層浪。
他夜一般的眸子濃沉到幾欲無光。
好在帝王意志強韌,最終,理智戰勝了妄念。
寥深松了手踱回桌邊,想了想并未落座,隻是下意識瞧了眼身下,伸手扯了下蔽膝背過身去。想了想,複又拽了下衣擺:“虧得太後這我見猶憐的模樣隻有朕瞧見,若是叫旁人瞧了去難保不會有損太後威嚴。”
“皇上說的是。”涼少荇誠惶誠恐站起來,沒敢瞧人。
“天色已晚,太後早些安置。”
留下這話,心緒多變的帝王總算走了。
不多時,翠笙端着冰泉水走了進來:“娘娘頭次飲酒估計不适應,淨把臉降降熱氣。”
“好。”
“娘娘。”翠笙欲言又止,“娘娘……”
每次她臉上有這神色定然有什麼緊要事,涼少荇擱下手中巾帕:“翠笙,怎麼了?”
“娘娘方才就沒發現皇上有什麼不一樣麼?”屋子裡一直放着冰鑒,今日也不太熱,翠笙的臉卻有些紅。
“不一樣?哀家怎麼沒看出來?”回想方才,皇帝離開時面色如常,除了步子大些步調快些也沒什麼異樣。
“娘娘不防再仔細想想。”
“确實沒有。”觸及翠笙通紅的面頰,涼少荇不禁擔心,“翠笙,臉怎麼這麼紅?是哪裡不舒服麼?”小心在她額間探了探,“也不熱啊?”
“娘娘。”翠笙面色糾結,卻還是忍不住将心中憂慮說了出來,“皇上走時腰腹處衣衫微隆,瞧着,像是動了欲。”
“什麼……什麼!”年輕的太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俏生的小臉兒登時漲紅,“你是說……”
“正是。”
“可剛才我們除了飲酒什麼都沒做啊?”
“沒有麼?”翠笙半信半疑,“娘娘再仔細想想。”
總不能無緣無故皇上自己起了性兒,那多荒唐。
涼少荇茫然讷讷:“确實沒有啊。”
左不過是飲了些酒,皇上摸了下她的臉,摸臉一樁還是為了提醒自己莫要在人前失了威儀。
也沒什麼太過的事,他……怎就起了性兒?
這人莫不是……有什麼怪癖。
“那就怪了。” 翠笙收起臉盆,也是納悶兒,“不管怎樣,聖上是在慈甯宮起的念頭,娘娘若是對聖上沒那方面的意思往後行事更要處處當心,免得得了聖上青眼徒增事端。”
“好……”
翠笙想起一事神色微變:“聽聞右都禦史江浙那邊的差事辦完了,不日就要回京了。”
“嗯,扶助百姓是樁善差。”她全然沒聽出這話裡的隐意。
“往後娘娘見了姜少琮可要留心,依奴婢看姜大人看娘娘的眼神不大對勁。”
“不對勁?”涼少荇回憶了一下雙方的兩次見面,右都禦史其人端方守禮,待人謙和,沒發現有什麼,“有麼?”
“娘娘年輕,未出閣前一直養在深閨,想來對世間男子了解尚淺。”翠笙替她理了理衣袖,扶她坐在架子床上,“這男子若是對女子有意,多半都能在言行舉止間展露。奴婢在宮中待得時日長,察言觀色還是準的。依奴婢看,姜大人對娘娘不一般。”
“哀家隻不過和他見過兩面,也無過多交流,這也說不通啊。”
“娘娘。”翠笙替她摘下首飾,用梳蓖小心将烏發梳順,“世間之大,唯有一情字最難琢磨。娘娘且看吧,饒是您費心避着,這想湊上前的人總歸有法子走到您面前來。”
涼少荇有些茫然,心頭說不清何種滋味。
七日後,姜少琮回京,一起回來的還有溫紹。
回京頭一樁便是進宮面聖。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禦書房,清早入宮,及近正午帝王才放姜少琮離宮,單獨留了溫紹議事。
“雲南現今動向如何?”
“皇上,便衣來報柬王把持朝政,雲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