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逆賊。”寥深沉冷糾正。
溫紹趕緊斂眉肅色:“皇上說的極對,是逆賊。逆賊朱有基把持朝政卻并未對雲南王痛下殺手,如今雲南王同其家眷皆被困于府中,一日三餐好生供着,為的就是試圖籠絡他手下的六萬舊部。”
寥深擡眸,沉沉看人:“怎麼說?”
“雲南王年事已高,心性謀略早已不複當年,雖惰于練兵但對手下将士多方照看,手裡的兵将對其忠心耿耿。”溫紹語氣微頓,“逆賊雖匿于雲南龜縮不出,但也曉得用不了多久皇上定會派鐵騎攻破城池,這才假意讨好用雲南王籠絡人心。”
帝王沉眉不語。
溫紹擅自揣摩聖意,繼續道:“依臣拙見,此事不宜再拖,應盡快救出雲南王,聯合所剩殘部把逆賊一網打盡。”
幾息過後,聖上開了金口:“的确,隐患需盡早拔除。”
當日下午,皇帝急召宣昭和大将軍入宮。
臨近晚膳,才派人引着涼本桀去了慈甯宮。
見到哥哥涼少荇百般歡喜,忙不疊吩咐翠笙上菜上酒。
“哥哥,你怎的來了?”
“不日離京,皇上體恤準我同嫽嫽見上一面。”
“離京?”她的笑意僵在眼底,“哥哥才回京,又要走麼?”
沾笑的眼角眼瞧着沒了生氣,涼本桀不免心疼:“嫽嫽莫慌,哥哥答應你,定會平安歸來。”
“可是哥哥……”大多時候,哥哥雖不在宮中,但好在人就在京中,每每想到都是一份慰藉,可現如今人又要走,這一去刀槍無眼,又少不得日夜惦念,“嫽嫽不想你走……”
現下關了門,外頭有翠笙守着,她也顧不得什麼勞什子太後威儀,趴在涼本桀肩頭低聲啜泣:“哥哥……”
“嫽嫽 。”從小到大最見不得她哭,隻要她哭他變哄,這一哄就是十六年,從不厭煩甚至還有些甘之如饴。
他曉得其中緣由,卻從未直白對她提過。擔心唐突了她,更害怕嫽嫽會因此和他生分。
可他成年多年,夜深人靜時也會有難以自持的念頭。
嫽嫽入夢,兩相荒唐,且近年來諸如此類肖想愈發頻繁。到如今,即使青天白日也難得消停。隻要嫽嫽離他稍近,他便不可自抑地萌出許多不着邊際的妄想。
就好比此刻,她隻是将頭輕輕擱在肩側,他便慌了。發間的清香,輕柔的呼吸連同軟糯的聲音都似乎生了手腳,拉拽着他浮想聯翩渴求更多。
搭在桌沿的手猛地收攏,而後,緩緩擡起搭在了她的薄背上:“嫽嫽莫哭,你哭,哥哥會心疼的。”
“哥哥才不會。”
“嫽嫽……”
哥哥是奉旨離京,知道自己不該使性子,但長久積攢下的委屈在這一當口盡數迸發。她作勢去推人:“哥哥才不會心疼,若是疼嫽嫽就不會……”
埋怨的話在撞上涼本桀炙熱紅透的耳垂時戛然而止:“哥哥……你的耳朵怎麼這麼紅?是哪裡不舒服麼?”
擡手想探他額間,不及半路皓腕被人擒住。
與其說是擒,更類似于握。
動作看似生猛,力道卻溫柔得緊。眼底的款款深情幾欲溢出眼眶,那一瞬,涼少荇本能覺察到有什麼不對。
她有些尴尬低下頭去,小聲嗫嚅:“哥哥,先……松手吧。”
他知道,自己該松,但他沒有。
約莫是今日沾了酒,又或許是憂慮自己牽念多年的人會被皇帝捷足先登,今日的他無端多出種一吐為快的勇氣。
他加重手上力道,還順着心意将人拉進少許:“嫽嫽……”
沒料到會有這麼一茬兒,涼少荇下意識驚呼,人已經到了他近前。
暖燭裡,纖長的睫毛飛快顫了幾下,配上她刻意躲閃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嬌羞。
有種欲拒還迎的錯覺。
涼本桀再抑制不住,低頭在她鼻尖貪戀一點。
涼少荇驚愕擡頭:“哥哥……”
初嘗甜頭并不見她明顯抗拒,涼本桀從中嗅到一絲機會,壓抑多年的情感傾刻間蒸騰,爆發,急欲尋找一個發洩的出口。
好想同她親近。
牽手,摸臉,或是再貪婪些,低頭去感受她唇間的觸感……
蠢蠢欲動的念頭鼓動他攏過她的肩頭,眼底的清明早已暈成了狂夜,他像個初嘗情愛的半大小子急不可耐向前傾身,卻在即将觸碰到對方唇珠時被人一把推開。
“哥哥!”涼少荇偏過頭去,聲音微不可聞,“哥哥……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