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者明顯覺得周遭冷箭環繞,隻等上位者一開口便會“嗖”的一聲狠戾出擊割斷人喉嚨。後背已經濕透,裹着熱氣的風從門角蕩進來都卷不起半分暖意。
“是……是……”
“說。”
“是大将軍!”
直到他的聲音在滿室癫狂中徹底消融,帝王終于出聲:“怎麼抱的?仔細說。”
今上特意壓着怒火,面上喜怒不顯,聲音已然風雨漸起。
“就……”小火者頂着一腦門子的汗,笨拙比劃了一下 ,“大将軍先拉了太後一下,然後在太後鼻尖親了口,之後就……就……抱了太後……”
不光抱了,還親了。
好,很好。
……
當夜起了雨,尊貴的帝王就這麼頂風冒雨踩着夜色沖到了慈甯宮。
其間,昌景翠笙都沖出來攔駕,推說太後已經歇下不便見駕雲雲,皆被身邊近衛一一擋開。
諾大的宮殿上百号人都不敢在天子盛怒之下出頭擋人,一個弄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帝王如入無人之境,長驅直入。
直到到了殿門前才刻意放緩了步子,緊跟在身後的歲榮收腳不及一頭撞在了龍背上。
皇帝冷臉轉身,壓着怒火道:“滾。”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婢這就滾,這就滾!”
一并跟來的近衛見狀都識趣後退數步,安分沒入走廊的陰影裡。
殿中,隻外間燃了香燭,裡間漆黑一片。
電閃雷鳴中,床上的人動了下。
“翠笙,是你麼?”聲音迷糊,似乎并未完全清醒。
匿在濃夜裡的人沒出聲。
“雷聲太大哀家睡不着。”裹了睡意的聲音顯得分外乖軟可欺,“就像上回一樣,你在床邊抓着哀家的手等哀家睡着,可以麼?”
幾息過後,無人應聲。
涼少荇晃了晃紗帳外的手語氣多了幾分撒嬌的意味:“好翠笙,陪陪哀家,好麼?”
身居太後高位,處在後宮女子權利的頂端,卻用這種商量的語氣同奴婢說話,寥深一時氣不打一出來。
又是好半晌沒等來回應,涼少荇心下疑惑撐起身子看向暗中模糊的影子:“翠笙,你怎麼不說話?”說着就要起身。
衣料摩擦聲響起,裹着冷意的人影從暗處緩緩走出。
見人慢慢靠近,涼少荇又安心躺了回去,隻留了一隻手在外面。
濃影靠着此起彼落的閃電引路到了繡床邊上,隻居高臨下睨了那人一眼。
涼風滿殿,紗幔飄飛成綢,偶有暗香撲面而來帶着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氣。
暗香晃似生了手腳,無聲無息沖擊着人的感官,裹挾着帝王不斷靠近。
近些,再近些……
帝王垂下眉眼瞧人,寬大的床上一個嬌小的人兒安靜躺着,隻餘一方薄背對着他。
“翠笙……”那隻手撒嬌似地晃了晃,嫩白的指尖在電光中閃着粉光。
本意是來質問太後的帝王突然消了氣,面上浮起來一層暖意,繼而有微不可見的笑意在唇邊緩慢漾開。
他穩穩坐在床邊,大手一伸握住了那隻浮香暖融的手。
一路夾帶的濕冷在她溫軟掌心悄然化開,悶出一縷暧昧。
該是晚間同哥哥飲了酒頭腦暈乎的緣故,指間明顯區别于女子的冷硬結實她竟沒察覺出有什麼異樣。
她安穩入睡,他卻毫無困意。熱意漸起的目光在她臉上來回逡巡,直至變濃,焦灼。
半睡半醒間,似有雨水落在了額間。起先濕涼,而後炙熱。
熱意依次拂過眉眼鼻尖,最後停在了唇間。
翻滾的熱浪像要将人吸進去,來回折騰數次才沿着唇縫強勢擠/入/肆/意/放/縱。
橫沖直撞許久,這股熱浪又燒到了側腰後頸。
夏日本就悶熱,加之這莫名熱意又灼得厲害,很快,她被熱出一身潮汗。
她難耐晃了下腰,被人禁锢般動彈不得。
好難受。
涼少荇猛地睜眼,入目,除卻焦躁的風雨聲,隻餘紗幔來回晃動。
好在雷電暫歇,她靠在床頭緩了緩重新睡了過去。
陰暗殿角,一個高大身影呼吸厚重。
正是人前肅重,威儀尊貴的帝王。
此刻的他,眸色狂亂,唇瓣微腫。不知方才兩人靠得有多近,是做了何等親密之事就連身上都混了女兒香。
寥深扯了下覆住腰腹的布料,似在隐忍。平複許久,小心推開殿門走了出去。
外頭風狂雨急,高大的人影很快與黑暗融為一體,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方才暧昧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