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深緩步走出大殿,看似淡然的步子卻有漸行漸快的趨勢,直到做工繁雜的袍角在無風的夏日裡翻飛成浪。
偏殿,涼少荇正坐立難安。
她知道自己不該來。
既然昨晚皇上沒有叫醒她,也就是将此事壓下不提的意思。
可她實在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皇上對她究竟是個什麼心思他自己從未提過,若真是借着她睡着做出那等事,那她須得留心了。
她可是太後,斷不能做出罔顧倫常令涼家蒙羞的事來。
“想什麼呢?”皇帝大刀闊步走進來,自然在她邊上坐下,大手一揮屏退所有奴婢。
“啊?” 涼少荇慌亂回神,沒敢看他,“哀家是不是打擾皇上議事了?”
“的确打擾。”
“……”無措的雙眼掃過去直直撞上帝王似笑非笑的眸子,她恍然愣住,“皇上……”
寥深極少在人前露出這般所謂和煦的笑,即使在她跟前也不曾有過。
總感覺今日的帝王有哪裡不一樣。
“莫慌,若是擾朕的理由尚可朕便不予追究。”他兀自倒了盞茶,瞧着心情不錯。品茶間似是想到了什麼,嘴角的笑又暈開少許。
向日葵般,收都收不住。
……
想問昨夜你是否輕薄于我,不知這個理由算不算尚可。
涼少荇心裡沒底,自不敢明目張膽将心底的疑惑問出,隻好壯着膽子旁敲側擊:“皇上昨夜可去過慈甯宮?”
“去過。”
回答利落倒是坦蕩。
“那……”她小心斟酌着用詞,“翠笙說昨夜皇上去的時候看着心緒不佳,可是哀家做錯了什麼?”
提起這茬兒寥深本能想到了她和涼本桀抱在一起的畫面。
擁抱這動作本就親昵,兩人抱在一起的時候說不定會不慎碰到什麼不該碰的地方。
比如胸口,又或者腰-臀。
光是這般想,心裡似有野火在燒,理智也跟着思緒一同起火,燎原。
浮于嘴角的笑倏然斂去:“太後覺得呢?”
昨日除了和哥哥用飯時有點兒小意外,其餘一切如常。可當時殿門緊閉外人也瞧不見裡頭的事,帝王究竟是因何不快,她實在不知:“打入宮起哀家一直克己複禮,生怕有個行差踏錯濁了太後尊儀,哀家自認沒什麼做錯的地方,還請皇上明鑒。”
“呵……”他咬牙冷笑,話不多說直接伸手攬住他纖細的腰身,前臂發力一把将人帶至跟前,“這樣太後是不是能記起來了?”
她擡頭,眼底震驚,莫不是昨日哥哥抱她時被人瞧見了?怎麼會……
因着心虛,涼少荇敷衍兩句試圖蒙混過關::“記起什麼?哀家不知道皇上在說什麼?”
“不知道?”這一回,帝王眼神分明冷了,未及她回神扣住她的後頸往下重重一壓,帶着冷意的觸感印在她鼻尖,“這個動作,熟麼?”
昨日哥哥就是這般!
昨日種種說不定已盡數被人窺見,涼少荇既驚又羞,顧不得此刻兩人極近缱绻的姿勢,雙手撐在他胸前震驚擡眸:“皇上,你……”
昨夜光線晦暗,饒是碰過她感覺總有些虛。現下不同了,他勾着她的腰,锢着她的頸,鮮活的觸感引得人心猿意馬隻想破城。
“怎麼?”寥深本能靠近,蹭着柔嫩肌膚貼在她耳側,聲音低如石震,“太後還想狡辯?”
“皇上是怎麼知道的?”她怕極了,怕皇上嫌她不遵禮節,更怕因此牽連哥哥,“此事與哥哥無關。”
帝王沉眉:“什麼意思?”
“昨日的事……”若承認自己逾矩左不過一頓責罰,可若承認是哥哥動手在先,她不敢想結果會是如何,“是哀家主動的。”
皇帝的視線反複在她弧度優美的頸線上徘徊,眼底欲、色漸濃時這句話猶若一盆冰水迎頭澆下,心頭的邪火猝然壓滅。
“你說什麼?”聲音威重,明顯不信,畢竟昨日來回話的奴婢可不是這麼說的。落在後頸上的那隻手不知何時滑到她光滑的下巴上,順勢捏住,“為什麼撒謊?”
“哀家沒有。”
“還說沒有。”加注在下巴上的力道莫名加重,痛得她低咛一聲,“難道不是将軍先抱的太後麼?”
涼少荇駭然張了張口:“哀家……”
“為什麼撒謊?”寥深眸光銳利紮在她面上,“怎麼?喜歡他?”
“哀家……”
“想好再說。”
“哀家自然是喜歡哥哥的……”
“你說什麼?”手上力道再度加重,這一回涼少荇吃痛悶哼,“你喜歡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