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麥知道自己在臉紅,她怕梁舒瓊看到她,拆穿她的羞赧。
她很多次‘天真’的反應都引起了女人的輕笑,喬麥會因為這個笑而變得更加腼腆。
她自己明明是一個很大方的人。
“可以看着我嗎?”梁舒瓊再次詢問道,“我覺得你看着我的話,我會更有感覺呢。”
喬麥咬咬唇,緩緩轉過頭,隻是看了一眼梁舒瓊,便立即垂下了腦袋。
“你可以相應地再換一個舒服的坐姿。”梁舒瓊将最上面的畫紙撤下來放到一邊,換上了新的一張。
“那張浪費了嗎?”喬麥問。
“沒有,今天你的狀态看起來更棒了,所以我想多畫一張。”梁舒瓊這次沒有征求她的意見,“希望你不會介意。”
喬麥挪動着自己的屁股,長久地坐讓她發出了小小的輕呼聲,胳膊和雙腿都已經變得漲痛。
她不挪還好,剛動彈了幾秒鐘,身體立刻帶了些難以承受的發麻感。
梁舒瓊走到她身邊,“先休息一會兒吧。”
“過去了多久?”
“四十分鐘。”
喬麥驚訝,“才四十分鐘?”
她還以為過去了兩個小時。
“我給你拿些牛奶過來,咖啡就不要再喝了。”女人朝着客廳走,聲音也越來越遠,“冰塊都化了,口感很差。”
喬麥揉着自己的腿,小腹這會兒又傳來了一些刺痛感。
肚子裡就像被有一下沒一下地扯着腸子一樣,她扯了下身上的白紗,看到紅色的血,整個人都僵住了。
完蛋了。
她把這麼貴重的白紗弄髒了。
走動的聲音傳過來,喬麥呆滞地望着面前拿着牛奶走過來的女人,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一個字。
梁舒瓊一會兒還要畫畫的,她卻把這麼重要的道具搞砸了。
“怎麼了?”梁舒瓊将牛奶放在一邊的桌子上,蹲下來給她揉着小腿,“哪裡疼?我幫你揉一揉。”
喬麥挪了下腿,脫離了女人溫熱的手掌心,惹得女人蹙了蹙眉。
“我,我的例假提前了一星期……”
梁舒瓊立即意會,抓住她的手腕要她站起來,“先去衛生間清理一下,我給你送衛生巾。”
“對不起……我把白紗弄髒了……”喬麥道歉,雙頰紅得要滴出血來。
“不用道歉,先去清理一下。”梁舒瓊要她行動快一些,回了卧室給她找了一套内衣和一次性内褲。
十幾分鐘過去,喬麥穿着一套并不合身的略有些寬大的睡衣坐在了被清理幹淨的沙發上。
白紗不知所蹤,喬麥非常内疚,“我可以把白紗洗幹淨再送過來。”
“那料子得送去幹洗,不過髒了扔掉就好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這樣寬慰又善解人意的話讓喬麥更加不好意思,“我,我可以賠的……”
這條白紗上沒有碎鑽,應該價格不算太貴,她大概是賠得起的。
關鍵是耽誤了梁舒瓊作畫,這應該是她最上心的事情了。
“相比于一條白紗來講,還是你更重要一些,所以不用擔心這種事情,好嗎?”梁舒瓊說,“陪襯的工具沒了可以再買,甚至能找到一些更适配你的東西,但你隻有一個,要是惹得你狀态不佳,那才是最嚴重的事故。”
喬麥摸了摸自己的臉,看向梁舒瓊的眼睛裡滿是感激。
“肚子疼嗎?”梁舒瓊思索了下,“我這裡有止疼藥。”
“我來例假不難受的。”喬麥搖搖頭,“這次可能是最近一段時間涼的吃太多了,所以提前了,就隻有一點點疼而已,之前來例假的時候我會喝一些紅糖水。”
“紅糖水的作用好像不大。”梁舒瓊認真解釋,“用紅糖水緩解痛經隻是因為這是以前的女性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
喬麥看了眼身邊的沙發,她剛剛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沙發被弄髒的樣子,這會兒倒是幹幹淨淨的什麼痕迹都看不出來了。
一想到在梁舒瓊面前鬧出了這種糗事,她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的家教很嚴嗎?”梁舒瓊在她對面坐下,手裡不知道從哪裡多出來了一杯咖啡,又順手将牛奶遞給她。
喬麥不解,“媽媽對我很好的,為什麼這麼問?”
“你現在的樣子告訴我,你很怕自己犯錯的時候被責怪。”
“确實有點,可能因為媽媽是老師的原因吧。”喬麥說,“她是帶高三重點班的,是英語老師又是班主任,平時早出晚歸的很辛苦,我不想犯錯給她添麻煩。”
“你的媽媽把你教得很好。”
喬麥羞赧地揚了揚嘴角,“媽媽她真的很好,我做什麼她都支持我的,她要我先學會獨立,我現在還在努力獨立。”
一說到母親,喬麥的話就很多,眼睛裡閃爍着明亮的光芒。
“你看起來已經很獨立了。”
梁舒瓊似乎不放過任何一個誇贊她的機會。
喬麥抿抿唇,“我不知道獨立是好是壞,或者說我不知道獨立最準确的意思,我不喜歡麻煩别人,也不喜歡别人麻煩我。所以剛剛弄髒了白紗,我覺得自己犯了錯,必須要彌補給您一些相應的東西。”
“如果麥麥想要補償我的話,那下一次見面,我們就把這次沒能畫完的第二幅畫畫完吧。”
喬麥鄭重點頭。
她下一次一定會做好一切準備的,包括‘近乎赤/裸注視着梁舒瓊’這個準備。
“明天就是周一了,我看你的課程還挺滿的,正好你休息幾天,我們下周末再見面可以嗎?”
“好。”喬麥同意了這個提議。
女人的話在她看來,就是趕客的意思,她站起來正準備去換自己的衣服,就聽見梁舒瓊再次開口。
“如果身體還是不舒服的話,這裡也有客房可以睡,明早我送你去學校。”
“還是不麻煩您了……”喬麥雖然很想同意,但她還是覺得這樣留在梁舒瓊的家裡太不禮貌了。
她們之間的關系還沒有親近到可以随随便便留宿的地步。
梁舒瓊看穿她的矜持和禮貌,沒有強留,将她送到門口,看着她打車離開之後才放心地往回走。
晚風不算涼爽,喬麥打開了半扇車窗透氣,腦子裡滿是剛剛梁舒瓊的那句話。
她要自己看着她。
如同之前的每一次教室門口的對視,隻一眼就會讓她立即挪開視線。
喬麥知道自己承受不住女人的注視,那種眸光是難以形容的溫柔和缱绻。
她前幾天認為梁舒瓊長着一雙溫柔的眼睛,現在她認為她長着一雙多情的眼睛。
這個女人無論看誰,都會用那張含了情的眼睛認真注視嗎?
喬麥甚至有些吃醋。
大概是二十年都沒有出現過有好感的人,讓她在一見到梁舒瓊之後,被掩蓋了許久許久的屬于愛情的那扇門被一下子沖撞開了。
她知道,她已經對梁舒瓊産生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