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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杆進洞,絕對是件需要運氣加持的事。
滿打滿算,今宵接觸高爾夫已經有12年的時間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一杆進洞發生,的确是令人驚喜,但一看打出一杆進洞的人,又覺得很合理。
沈修齊的球齡一定比她高,能在山地場打出好成績,平時肯定也沒少練。
不過他本人遠比她想象中淡定,在他拿回手機後,他在鏡頭裡展露的那些情緒也一并消失,她無意窺見的那份溫柔,就像夢一樣飄渺。
還剩兩個洞沒打,路時昱已經不淡定了,從沈修齊打出一杆進洞開始,他那手機就沒有歇過。
安排人送錢打賞,聯系方伯文定制禮品,還要通知親友擺宴慶祝。
以前今宵光聽人說,這一杆進洞是“破産球”,她當時覺得誇張,現在看路時昱這架勢,的确是令人咋舌。
光是打賞,路時昱就準備了一百萬現金,整個球場一百多名員工人人有份,包括今天所有客人的消費都由路公子買單。
18洞打完,沈修齊總成績-4,黑Tee果然是比藍Tee打得好。
今宵收拾好球車回去,接待大廳已經圍滿了領賞的人,她本想先去清理球杆,卻被路時昱叫住。
她回頭,隔着人群對上了路時昱目光,秋秋趕緊跑上前來拉她:“路先生叫你領賞呢!”
她被秋秋拽着走,視線幾番巡睃,沒有尋到落點,又收回。
秋秋看着那一箱子現金兩眼直放光,路時昱也夠大方,直接拿了兩萬放到秋秋手裡。
秋秋喜形于色,說了一籮筐的恭維話。
輪到今宵,路時昱同樣從手提箱裡拿了兩萬。
今宵還沒伸手,他又收了回去,臉上挂的是戲谑的笑:“給今小姐兩萬,太少,畢竟我三哥認您是第一大功臣。”
他又多拿了兩萬往今宵眼前一遞,今宵并沒有接。
直覺告訴她,路時昱此舉有捉弄之嫌。
“還嫌少?”
周圍已有不少豔羨之聲,都叫今宵趕緊接住。
路時昱又趁機加碼,一共六萬往她面前一遞,她平靜地與他對視。
這四九城裡的纨绔公子哥是什麼德性,她還是知道的,既是站到了他面前,還要從他手中拿錢,那這接與不接,好像都免不了被捉弄一番。
索性,她彎起唇角帶出一個标準微笑:“謝謝路先生。”
她剛一伸手,路時昱就将那六萬塊錢收了回去,此時他不光唇邊有笑,連上翹的眼尾都帶着得意。
可他分明就是在捉弄,卻還要拿一個委屈的調子:“我這六萬塊錢,是真想給今小姐,可今小姐砸了我的車,我那車門不能修,隻能換,這一番折騰下來,遠不止六萬。”
“但也不能讓你白忙活,這樣吧,”他從一疊錢裡抽出兩張遞給她,“你拿個辛苦費,我那車門就不找你賠了。”
聽他這麼說,今宵反倒松了口氣,她唇邊笑意更盛,高興接過了那二百塊錢道謝:“一言為定,謝謝路先生。”
比起拿那六萬塊錢,她更樂意用這二百擺脫糾纏,她的這份感謝也是真心實意。
她将錢折了折放進兜裡,又沖他一笑,這才撥開人群往外頭走。
尊重,體面,她都給齊全了,她隻希望這位路大少爺有幾分良心,回家好好教育那纨绔,别再來糾纏她了。
今宵一轉身,路時昱就将眉尾高高挑起,見她遠去,他收回視線彎了彎唇角。
不愧是書香門第出身,被他刻意為難也從容體面,再配上她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别說,還挺招人。
他将錢扔給身邊助理,打了個手勢讓他繼續發。
今宵從接待大廳側門走了出去,入了夜秋風驟勁,吹得她渾身一縮,她今兒紮了一天馬尾,這時候頭皮被拽得生疼,左右已經到下班時間,她擡手解了發帶,用指腹揉了揉。
客人的球杆還沒清理,她匆匆往清潔區去,天色已晚,她還得抓緊點兒,再晚就不好回家了。
沈修齊接完電話回頭,身後燈火錯落交織,有人站在一束瑩黃裡,好似風中水仙亭亭玉立。
他收好手機朝她走過去,叫了她的名字。
“今宵。”
小姑娘埋頭做事做得專注,一聽聲,匆匆擡眸,那眼波閃過錯愕一瞬,随即笑開:“我馬上就清理好了,先生您稍等。”
知她受驚,沈修齊将聲音更放輕了些:“不急,你慢慢來。”
這初秋的水溫已經很涼,今宵指尖發紅,一塊軟布被她搓來揉去,杆面的草屑和泥土很快被她擦拭幹淨,那些污穢,也全留在了她那雙細嫩雪白的手上。
見她要開水龍頭,沈修齊先她一步幫了忙。
“謝謝您,”小姑娘擡眼沖他笑,關心道,“這外頭風大,您去裡面等吧,我很快就好。”
沈修齊眸光微滞一瞬,問:“路時昱,給你勞務費了麼?”
“給啦。”
今宵雙眼迎着光,長空遠星般瑩亮。
沈修齊确認了她眸中喜色,語氣也跟着放松:“那就好,你——”
“三哥——”
他的話被打斷,路時昱尋了過來,今宵又埋頭清理球杆。
“怎麼在這兒站着?”路時昱瞥了今宵一眼,“裡頭找您簽字呢。”
今宵默不作聲,專心做着手裡的事,面前的水龍頭一直開着,水聲嘩嘩響,沈修齊什麼時候跟着路時昱走開她也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