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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洗手間出來,蘇慕淺用冷水捂了好幾下臉頰。
外面行道上,陸斯遇早走了。
在他擦拭她的手臂約莫第20次的時候,有個男生喊他。
是那個寸頭男生。
低頭,蘇慕淺看一眼自己的手臂。
原本白皙的皮膚,此刻泛起一陣深紅色。
被陸斯遇弄的。
若不是那個寸頭男生打斷他,他可能會一直那麼擦下去。
一遍又一遍的,永不停歇。
仿佛本該屬于他的東西,最後被不明生物指染了。
所以陸斯遇瘋了。
沉默的,平靜地發着瘋。
...
陸斯遇和常人不一樣。
這些蘇慕淺全部都能感受到。
他總是不打招呼的,私自闖入她的生活。
在學校,他倨傲,冷漠,遙不可及。
卻偏偏對她瘋狂跟蹤,瘋狂監視,瘋狂追逐。
他的欲-望,他的占有欲,他那病态的喜歡全都寫在臉上。
蘇慕淺什麼都清楚。
更直白一點而言,她覺得陸斯遇有問題。
有十分明顯的精神問題。
他的情緒,總是寂靜中透着一股暗暗湧動的兇猛和可怕。
所以近段時間以來,她能躲就躲,能不惹惱陸斯遇就盡量不惹惱陸斯遇。
在陸斯遇用紙巾不停地擦拭她的手臂時,她也是盡力忍着,沒有刻意阻止什麼。
不想再次激怒他。
說起來,蘇慕淺挺感謝那個寸頭男生的。
要不是他的出現,她這隻可憐的手臂非得被蹭掉一層皮不可。
現在,即使是過了這麼久的時間,那片紅痕也沒消減半點,甚至還隐隐刺痛着。
像被銀針密密麻麻紮着似的。
蘇慕淺咬唇,用沾了冷水的手輕輕冰了冰那裡。
然後靜靜地走出洗手間。
...
越過外面燈光暗淡的過道,蘇慕淺又回到舞池這邊。
但她不想去舞池跳舞,她隻想回位置安靜坐着。
其間,她需要路過酒吧的吧台。
蘇慕淺把頭低了低,努力讓自己無視掉吧台上坐着的所有人。
因為陸斯遇沒回二樓,此刻和他那位寸頭朋友正坐在吧台那邊。
兩人正在聊天。
“我艹,我想想啊,咱倆這都多久沒見了,少說有個半把月了吧。”
“我真的服了,陸大少爺,你特麼的,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真不打算找我一下啊?”
“要不是我今天在酒吧偶遇你,你是不是已經不記得你有個朋友叫敖旭了,嗯?”
寸頭男生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
寸頭男生叫敖旭。
陸斯遇朋友不多,敖旭占其中一個。
敖家和陸家是世交,從祖爺爺那一輩就認識了。
算起來,兩家人已然相交百年。
陸斯遇和敖旭從小一塊長大,一起上幼兒園,上小學,初中,高中。
兩人小時候讀的是私立貴族院校,承包制,從幼兒園一路直升高中。
唯一的變故是,高中以後各奔東西。
兩人上了不同的大學。
陸斯遇成績好,高考後進了全國前20的賓大,而敖旭打小就渾,好在身體好,體育不錯,最後進了本地的一所體育學校。
說起這個敖旭就來氣。
特麼的,高中以前明明兩人每天都混在一起,怎麼學習成績差這麼多呢。
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這天上地上最直觀的體現就是,每次考試成績放榜時,不用想,陸斯遇絕對前三,而敖旭絕對倒數前三。
某次,敖旭打完球回來,陸斯遇值日在擦黑闆,他故意湊過去,捏着嗓音陰陽怪氣兒地戲谑人:
“陸大少爺,不錯啊,又是第一名。”
陸斯遇擦黑闆的動作一停,側目看着人:
“你也不錯,終于進步一名了,倒數第二名。”
說完,目中無人地繼續擦黑闆。
而話裡的最後幾個字,“倒數第二名”咬字咬得尤其重。
氣得敖旭差點一口氣沒喘勻暈厥過來。
“來來來,你告訴我,我還能怎麼努力?”
聞聲,陸斯遇再次停下手上的動作,轉身,冷冷地給人支招道:
“成功需要後天努力,你今明兩天,還是先休息吧。”
敖旭:“......”
聽出來了,陸斯遇話裡的意思是,他已經徹底沒救了。
...
陸斯遇确實挺嘴毒的。
但嘴毒也有嘴毒的好處。
嘴毒斷桃花。
女孩兒找他告白,陸斯遇從來都隻有一句話。
“抱歉,我不喜歡你。”
短短7個字,簡潔,明了,直接又傷人。
回回弄得女孩兒們眼淚汪汪的,轉身邊跑邊哭。
後來,敖旭便成了那個傳話筒,冤大頭。
尤其是從初中開始,女生們個個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
陸斯遇成績好,長得也好,學校裡迷妹一抓一大把。
敖旭作為陸斯遇的朋友,跟着沾光不少。
這沾光是,女生們時不時地攔住他,給他塞幾顆棒棒糖,以及一封粉嫩嫩的情書。
情書自然不是給他的,而是給陸斯遇的。
知道陸斯遇拒絕人的時候“殺人不眨眼”,所以女孩們雖然喜歡他,但都不敢親自上去和他搭話。
于是,塞情書告白這事兒自然而然的便落在了敖旭身上。
敖旭搞不懂了,他長得也不差啊。
話還多,人還幽默風趣,當男朋友多好。
這女孩兒們,幹嘛非紮堆撲在陸斯遇這“冰碴子”身上。
不過,無論陸斯遇多冷漠,多少言寡語,對敖旭而言,陸斯遇永遠都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
因為沒有他,誰拿作業給他抄啊。
就沖這點,敖旭打小就喜歡在陸斯遇屁股後面晃悠。
後來上大學後,見面次數才逐漸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