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半個月前,白佳果怎麼也不會預料到,自己放下學習出來遊玩,能遇上這麼多事情。
突然發生的命案,突然落到她頭上的遺産,還有突然被告知的詛咒。
好在她沒被困擾太久。
遺産方面,空想雅會為她确認好每一份文件的内容,等确定沒有任何問題,她再來考慮簽不簽。身份方面,有她大伯在,塑日教會沒辦法強迫她去當什麼代行者。
日子還是那樣過,所謂的詛咒不影響她珍惜當下好好生活。
彌蘊琺夫人生前收集了很多時間囚徒的資料,管家找出來給她,她回到學習模式,在酒店裡足不出戶待了兩天——無論真假,該了解的信息還是要了解一下。
期間警局那邊的案件也有了進展。
此前哪怕證據擺在眼前,尤茵依舊死不松口,咬定自己沒有殺害任何人。
後來得知彌蘊琺在死前修改遺囑,将遺産留給了白佳果,她先是不相信,然後崩潰一般,發出了匪夷所思的大笑。
之後她愣愣地沉默了一天,再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項鍊是我親手扔進湖裡的。”
那天在墓園,白佳果說她“不小心弄丢了項鍊”。
她對這句話印象很深刻,非常深刻。
但她忍住了,直到眼下,她發現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認不認罪那份遺産都和她沒關系,她終于不再忍耐,糾正了她最想糾正的一句話。
那條項鍊是去年彌蘊琺正式收養她時,送給她的禮物。
她本來是很喜歡的,後來又不喜歡了,因為彌蘊琺沒有選擇公開她的養女身份,甚至沒有讓那些讨人厭的親戚該回哪回哪去。
“收養了我還留着那群廢物,不就是在說‘如果你不合我的心意,我還是會把你換掉嗎’?”尤茵平靜地講述了自己的感受。
如同她對白佳果說的那樣。
能在彌蘊琺面前随心所欲做自己的,隻有彌翁莉和彌懸,尤茵從未真正做過自己,因為彌蘊琺從未對她滿意過,偏偏她又不是逆來順受的性格,所以她忍耐了很久,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她花了一年的時間,讓那群廢物被香薰養大了膽子,再通過各種暗示,讓他們堅信隻要彌蘊琺突然死去,再除掉唯一的障礙——彌懸,他們就能瓜分遺産,由此推動他們一點點對彌蘊琺起殺心。
“夫人沒有對外公開我是她的養女,這恰好方便了我的計劃,那群蠢東西不會對我起疑心,這難道不能說是她自找的嗎?”尤茵又一次反問。
負責審訊的兩位女警聽得額頭青筋暴起,她們提醒她:“我們在你名下查到三處房産和百分之五的聖柯醫藥集團的股份,如果沒有彌蘊琺,在孤兒院長大的你恐怕沒辦法擁有這些,更别說你還享受到了遠超普通人的教育資源,就連你的畢業課題,也沒少借助聖柯醫藥公司提供的便利。”
尤茵不為所動:“那是我應得的,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在她的語言打壓下過得有多痛苦,隻有彌翁莉和阿諾兩個受虐狂才會喜歡待在她身邊的感覺,啊對,還有彌懸,他和他的母親一樣軟弱聖母。”
尤茵想起什麼,神經質地笑了:“你們一定沒見過,怎麼會有小孩被大人罵了還反過來問罵他的人是不是遇到了不高興的事情,甚至還安慰罵他的人。我見過,十二歲的彌懸,在我看來他簡直有病,但夫人很吃他那一套,覺得他跟他的母親一樣比起魔族更像天使。”
兩位女警彼此對視,她們确實沒見過性格這麼好的小孩,但她們能理解:警方有涉案人員的資料,所以她們很清楚彌翁麗和彌懸作為魔族的天賦能力——吃掉别人的情緒。
其實完整的能力是感知情緒,然後吃掉情緒,但因為是混血,他們缺乏感知情緒的步驟,隻有吃掉某個人的情緒,嘗嘗鹹淡才能知道對方的心情。十二歲的彌懸大概率是被罵的時候吃到了彌蘊琺的情緒,吃飽的同時,知道蘊彌琺遇到了别的糟心事,所以才會被罵了也安慰對方。
而彌蘊琺那邊,糟糕的情緒被吃掉了,心情平複下來自然不會繼續發火。
女警沒再多說什麼,繼續讓尤茵講案件相關的内容。
尤茵清楚索林他們全部的計劃,因為參與的人太多,總有幾個蠢貨會在腦子不清醒的時候說漏嘴。
尤茵甚至早就知道那個借口找袖扣的青年在走廊上排練。
宴會那晚,她提出讓白佳果和她一起去休息室找老太太,除了要甩掉宴會上其他想認識白佳果的人,和白佳果單獨相處增進一下感情,留個好印象,同時也是想故意吓唬那個青年。
偏偏問題就出在這裡——她找了白佳果。
老太太因此發現白佳果是她一直在找的人,連夜修改遺囑把财産都留給了白佳果,并在第二天約白佳果下午見面。
被約的白佳果沒時間陪空想雅去拿項鍊,便拜托“一枚發條”将項鍊送來莊園。
最後那條被尤茵扔進青金湖的項鍊,就這麼到了彌蘊琺面前。
彌蘊琺的怒火可想而知,尤茵忍了這麼多年,不至于連最後幾個小時都忍受不了。
直到彌蘊琺說要解除收養關系,尤茵才徹底慌了神。
彌蘊琺的決絕和行動力她是知道的,她不能讓彌蘊琺把這個想法告知書房外的管家,她不能讓近在咫尺的一切都毀在這短短的一兩個小時内。
而且她不想再忍下去了。
于是她在彌蘊琺背對着她的時候,拿下了牆上裝飾用的刀具。
那一刀是在彌蘊琺轉身之際捅進去的,她沒有馬上将刀拔出來,而是用魔法控制住還未死去的彌蘊琺,不讓她掙紮反抗發出聲音,然後拿出随身攜帶的香薰精油,滴在書桌上那一隻由她親手送給彌蘊琺,可彌蘊琺卻一次也沒有點過的香薰蠟燭杯裡。
香薰的味道一點點充盈整個書房,這氣味能讓人看到自己最想看的一幕,所以她知道,無法發出聲音的彌蘊琺沒有在瀕死之際忏悔自己的刻薄,一切都是她在香薰作用下的幻覺。
她等到索林的到來,這個時候香薰的味道已經通過門縫蔓延至書房外的走廊上,她拔出刀具,用魔法隔離噴濺的鮮血,弄幹淨刀具,放回原位,最後推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