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利索地搖起車窗,一腳油門踩下去,飛速逃離。
林軒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走出一段路後睜眼:“小雨,小雨?小雨!”
溫小雨在皺起眉頭,恰好前方紅燈,她停車看他:“怎麼了?”
“你能先把音樂關了嗎!有點吵,我有話跟你說!”林軒大聲道。
車上放的是MARINA的“Oh No!”,在林軒聽來也許有些吵,溫小雨沒有關掉,而是将聲音調小一半,音響裡還在繼續唱“I know exactly why I walk and talk like a machine……”
“其實來吃飯的路上我就想說了,你車上的音樂很好聽,隻是有些太大聲了。”林軒突然向她靠過來,離得很近,端詳她好一陣才開口:“我總覺得你這張溫柔的臉,對着我從沒說出過溫柔的話。”
溫小雨對這話沒所謂:“我對學生也是這樣。”
“可我不是你的學生。”
車廂裡閃過短暫的沉默,溫小雨道:“我對學生也從不是端起架子要訓人的态度,也許她們覺得我做得不好,但我隻是像平常一樣說話做事,絕沒有因為我是老師就區别對待她們。”
言下之意我也沒有區别對待你,請你少多心。
“不、不,無論如何都是不一樣的,面對她們你在工作,面對我你在生活,工作和生活,怎麼會一樣?”
“一樣。”
“真的不一樣,你怎麼就不懂呢?”
溫小雨擡起眉毛,紅燈亮了,她踩下油門,路旁的紅葉石楠飛速後退,刷出一道紅痕。
“真的一樣。”
“好,算了,咱們不說這個。”林軒抿着嘴,舉手投降。
又過了一會兒,他道:“小雨,你回來都三個月了,餘阿姨介紹咱倆在一起也有兩個月了,為什麼我總是覺得你還沒收心呢?”
溫小雨很詫異:“……什麼叫收心?”
“你要想明白,你現在已經回來了,你在外面探索世界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既然選擇回家,就應該在父母身邊,生兒育女,組建家庭,好好地跟自己的親人在一起,共享天倫之樂,而不是整天都泡在單位。”
溫小雨聽着隻覺得叽裡呱啦的,聽不進去他在說什麼:“所以你想表達什麼?說清楚一些,我猜不到。”
她心裡現在裝的都是備課的事,今天卷子已經講完了,明天就要講新課,一中的課程進度趕得很快,時間緊任務重,雖然教案已經寫好,早看過好幾遍了,心裡仍然不踏實。
“這兩個月我對你不好麼?隔三差五給你送零食和水果,每天關心你有沒有吃好飯、睡好覺,可今天阿姨叫我們一起吃飯,才是你第一次主動聯系我。”
溫小雨答非所問:“是挺好的。”
隻不過晃來晃去有點太吵,還不如她在成都生活時雇的保姆嬢嬢好。
車輛靠邊緩緩停在路邊,漆黑的夜裡,路燈亮着橙黃的光。
林軒歎了口氣,開車門:“謝謝你送我回來,改天見。”
溫小雨揮了揮手:“拜拜……等一下!”
她本來想把包裡的糖都給林軒的,但手伸進去的時候又反悔了,隻抓了幾顆遞給他:“給學生買的嘉雲,分你幾顆。”
糖不值幾個錢,但萬一林軒不愛吃糖,糖就全給了一個不懂欣賞的人,總覺得太可惜了。
林軒高興起來,接過糖又說了好幾句拜拜才走。
溫小雨回到家,下車時把糖留在了車上,說不定哪天有能用的地方。
地下車庫的電梯緩緩關上,溫小雨在想明天換一張車開,免得那些孩子總是對她猜來猜去的。
林軒這個人也有點麻煩,她沒工夫跟他啰嗦,得趕緊分手,還得想辦法不讓餘明麗知道,否則就麻煩了。
已經九點過了,小區裡裡很安靜,鑰匙插入鎖芯,“啪嗒”一聲很響。
家裡更安靜,隻能聽見加濕器微弱的抽吸聲。
餘明麗坐在客廳,留給她一個沉默的背影,而溫國章,顯然已經睡下了。
溫小雨知道,母親有一場教訓,非要她聽不可了。